有人说了,现在朝廷对于这种老卒也算是仁慈的,会给一笔安家费,虽说达不到衣食无忧的境地,但只要买下几亩田地,也是够生活的。
对于这点,程虎不否认,可惜真正落到实处的,却是另外一番景象了!安家费,朝廷给,但真正下发到伤残老卒手中的,却是经过层层扣留的,比起最开始的数目要少了三到四成,对于这点程虎说不得什么,自古以来便是这个路子,而且伤残老卒只要能够见到钱,少点也是认的,最多生活苦一点便是了!
但这些都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还是伤残老卒本身,能够回家的老卒,都是身体残废的,或者是直接丧失劳动力的!普通百姓想要生活,靠的是什么?靠的便是家中的劳动力,家中的劳动力多,那么日子就能过好起来!可是这些伤残老卒都形成不了劳动力,手中有银子又如何?一个家都撑不起来,还谈什么好日子?
如果家中兄弟多的,凭着朝廷给的银子,还能说上一门媳妇,然后拿着银子去买些田地回来,日子苦点是苦点,可只要等孩子生下来,那日子也算有个盼头了!但真要面对那种家中只剩下他一个人的,什么东西都是白费!而且自身又是个残废,谁还会有盼头?
在边军的时候,程虎就见过一个双眼全瞎的老卒,身形消瘦,全身上下没有二两肉,每日便是躺在城门底下晒太阳,三餐不定,全靠路人施舍几个铜板,而这老卒只有碗里有几个铜板,便去喝酒,要不是有他们这种边军时常救济一下,那名老卒能多活这么久?
而那名双眼全瞎的老卒,在一个冬日早晨死在城门之下,没有熬过那个冬天!自然不可能有人为他送终,也不存在有什么安葬的费用了!
活着,如同早早死了一般!
现在张麟有打算接过老天爷的担子,给那些退出军伍的老卒一条活路,程虎却又误会他了,他心中能够好受?他这种情况要是被边军的弟兄知道了,那些弟兄能不往他身上吐口水?
“不过,对于军伍里头所需要的酒精,我会低于市场价给他们,不说赚多少钱,但最起码自己付出的劳动,总得赚回来不是?”
“少爷,高义!”程虎心悦诚服的说道。
“行了,别拍马屁了,去帮我把青竹给叫过来,我先看看手里有多少银子再说!你也别闲着,去跑跑那个小酒坊看看情况,等我伤好了,我就去一趟。”饭要一口一口吃,张麟也没想着一口就吃成一个胖子,再者所有的东西,都没有弄出来,他虽说明白一些东西,但具体操作还得交给酒坊里头的老师傅们去干。
程虎应了一声,对于张麟吩咐的事情,没有半点抵触,反倒是有些热情高涨。
张翰墨几乎是踩着家中点亮大门灯笼的时候回到了府中,在府门口,他下意识的朝着那个远去的背影看了一眼,进门便对门房问道:“那个走远的人,我是不是见过?”
“回老爷的话,那老郎中白石医,您是见过的!他几年前还来府上给老太爷开过方子!”
张翰墨一听门房回答的,立马问道:“府上谁病了?”
门房笑了一下,说道:“老爷,府上没有人生病。他是过来找少爷的。”
“找那逆子的?他的伤口又出毛病了?”张翰墨听门房说这郎中是来找张麟,脸上没见多少表情,不过从话语里还是听到了一丝关心的情绪。
“没!他是过来找少爷,说是让少爷教他医术的!”说起这个,门房笑了起来,不过张麟不见他,老郎中已经在这待了大半天了。
“胡闹!”张翰墨一听这话,一张脸黑了起来,冷声说了一句,大步踏进家中。
门房不敢多言,目送张翰墨走远,这才悄悄的吐出一口长气来!他也觉得老郎中白石医有些胡闹,自家少爷什么样子,他们这些做下人的,难道不比白石医了解吗?白石医也算是杏林高手了,现在却要找少爷学什么医术,那不就是胡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