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小商闻言站在原地仰望苍天,久久无言,最终深深地叹了口气,脸上却毫无沮丧之色,反而隐隐露出丝兴奋,“上了贼船难回头啊。”
少年有份没来由的热血,在这个萌芽的年纪,孤独的剑客,诡异的文字,背负着的血海深沉,这样的存在总是让他向往的,就像是一把行走在黑暗中的剑,期待着破晓的那一道剑光。
反正左右无事,反正漫无目的,哪怕惊险,哪怕性命堪忧,总要走一走,闯一闯,在大道上行走的人,有哪个不是在刀尖上跳舞?
一百里,从红栏镇到文水城,这距离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马车赶路起来,也不过三日罢了。
文水城有一条大河穿过城东头,据说这条河是古黄河支流故道,听说是因为掌管这段河道新上任的小河神,惹怒了某位如今端坐庙堂的道家圣人,这才惹来祸端,硬生生被截断,往右平移了数十里,改道而行,彻底与黄河分离,小河神失了所有小气运,丢了数百年的道行,一下子打回原形,成了一条大鲤鱼精,沉在河底,不敢露出水面。
这天,直到华灯初上,暮鼓三响。
一辆马车缓缓进入城中,停靠在一家客栈门前,自马车下来位身着白衫的少年,接着又下来一位腰间别刀剑的男子。
文水城不比红栏镇,虽说是城,但也不过是大梁王朝边偶的一座小城,并没有什么出彩之处,唯一能让这里土生土长的百姓津津乐道的,也只有那个无从考究的河神故事,而且文水城地理位置并不是很好,这里的百姓也就没怎么见过山上人,对于他们来说,陈安之腰间别刀剑,背负长剑的装束,再加上那副恍若仙人的面庞和气质,可不就是高高在上的山上神仙。
所以他刚一走进客栈,自然而然便引来了很多目光。
陈安之没有理会这些目光,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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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商付过客房的钱之后,走到他身旁,埋怨道:“你是不是把我当做钱庄和杂役了?”
陈安之坦荡荡地点头道:“是。”
方小商常常会被陈安之这种耿直呛得说不出话,他没好气的白了对方一眼,谁知陈安之根本没在意,反而微微皱眉道:“我出去转悠一圈。”
方小商懒得理他,鼻孔出气嗯了一声,转身跟着店小二,往客房走去。
陈安之绕着文水城走了一圈,每条街上都走了一遍,似乎是在寻找什么,经过了很多小巷子,看见了有许多小孩子嬉戏追逐,发出悦耳的笑声。
自然,他也受到了不少关注,那些目光或是羡慕,或是疑惑,或是敬仰,或是冷漠,或是避而远之,大概是觉得这么一个山上神仙般的人物,来小城干什么。
终于,不知道是不是走的有些乏了,陈安之在一家茶叶铺子停下了脚步,他静静地看着那里,扎着羊角辫的小女童四五岁年纪,站在店门口,小小的身影踩在小板凳上面吆喝着来往客人,小脸因为喊得卖力而涨得通红。
恍然间,陈安之竟失了神。
“你要买茶叶吗?”小女童终于注意到那个奇怪的人,好奇问道。
陈安之如梦初醒,微微摇摇头,轻声询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童上下打量了陈安之一番,回答道:“我叫茶笙,你呢?”
陈安之眸中闪过一丝黯然,垂着头嗤笑一声,像是在自嘲,低声呢喃道:“是了,再怎么像也不可能是你呢,小四宝,我是个不称职的师父啊。”
这声音很小,淹没在喧闹的叫卖声中,不为人知。
陈安之看着那个小女童,想起了很多年以前,在那个灼日下的茶棚,扎着羊角辫的小四宝牵着一条黄狗,昂首挺胸地站在茶棚前,那是她刚刚赶走恶霸时候得意的样子。
想到这里,眼眸不自觉多了一丝笑意。
茶笙嘟着小嘴等不到男子的回答,突然小手合十拍了一下,似是想起什么,惊奇道:“你背着剑,还有刀,是不是很厉害的,我听桥底下的老爷爷说,他认识一个带着刀和剑的家伙,是很厉害的人。”
这句话落在陈安之耳中,如一石惊起千层浪,陈安之赶忙问道:“哪个桥?”
茶笙晃着小脑袋说:“你找不到老爷爷了。”
说着,小家伙突然觉得有些难过,往日里她最喜欢往桥底下跑,因为老爷爷会给她讲很多故事,尤其是说到那个带着刀剑很厉害的家伙,老爷爷总是笑得很开心,说那家伙是天底下最厉害的家伙,就连何仙人都比不过,还说自己曾经跟那个很厉害的家伙打过一架,还用刀换了那家伙一壶酒。
每当说起这里的时候,茶笙会扮鬼脸说老爷爷吹牛,老爷爷也不生气,就是笑眯眯地摸着小家伙的脑袋。
所以现在,大颗大颗的泪水溢满了眼眶,沿着粉嫩脸颊落了下来,茶笙抬起小小的手掌摸着泪水,“我再也见不到他了,老爷爷说,他要去很远的地方,去一个很长很长的城墙那里打怪物,他还说要让那个很厉害的家伙看看,老爷爷还说,要让茶笙知道,自己不是吹牛的。”
茶笙说着说着开始大哭起来,小小的身子因为悲伤而颤抖着。
外边上数几个巷子,孩童在嬉闹,而这里的孩童却在哭泣。
在不远处,腰间别刀佩剑的白衣剑客,轻轻将手搭在刀柄上,看着哭得如此伤心的小女童,不知为何,淡然的心海竟有了微微起伏,也有些伤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