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颠和尚自知宗门对远山宗有愧,先叹了口气,缓缓说道:“早年我气血方刚时,偶然知晓师尊的计划,也是极力反对,甚至因此出走师门,在世间做一个逍遥和尚,这些年来喝酒吃肉好不自在。”
宁无痕沉默片刻,突然说道:“但你还是来了。”
济颠和尚看了眼宁无痕,说道:“毕竟他是我师父,十九鬼口里的那个人,再怎么说也是我的师兄,我要接他回去。”
宁无痕瞥了他一眼,心里是有些愤怒的,济颠和尚的师父是位早已证道多年的佛圣,圣与半圣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再加上远山宗背后的老人对这件事,也是持着默许的态度。
他不能阻拦济颠和尚带走舍利子,更无法阻拦他带走马阑雨的尸体。
所以他胸口憋了一口气,怎么都无法吐出来的浊气。
“点到为止,出口恶气,免得剑心蒙尘。”
便在这时,有一道苍老的声音,在他的心海扬起,紧接着此处天机遮掩,自成一方小天地。
得到了默许,宁无痕长吐了口气,缓缓向前踏出一步,笔直如剑的身子迸发出强烈的威压,迅猛扩散开来,让这明亮的月光都为之黯淡几分,“马阑雨是远山宗的弟子,是我宁无痕的徒弟。”
挥手画乾坤,是圣人手段,显然宁无痕背后那人默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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济颠和尚淡然的表情终于变了,这是来自一位准圣的气势,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山上水间一直有传言,远山宗掌教宁无痕一只脚已经迈入圣人境,就差一个契机,便能成为近千年来第一位证道成圣的人。
“我不管你们上座部为了那个辩机妖僧策划着什么,”宁无痕说话时没有看着济颠和尚,而是看着远方的天,“你们要拿走舍利子可以,但我先要为弟子讨一个说法。”
济颠和尚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承受着莫大的压力,呼吸急促起来,“你应该知道,马阑雨不会死,他是···”
他话说到一半,似是想到了什么,慌忙闭上嘴。
宁无痕又向前一步,脚掌踏地,寒声道:“剥皮之痛,生不如死。”
“我乃远山宗掌教,宁无痕。”他身子立的笔直,如一把藏拙的剑初显锋芒,“为给徒弟马阑雨讨一个公道。”
随着老人话语落地,天空有云卷风动,遮住了蒙蒙星光,掩着温软月光。
济颠和尚左右是躲不过了,只得叹了口气,颂一声佛号:“阿弥陀佛。”
突然感受不到宁无痕与济颠气机,韩笑白睁开眼,幽叹一声胡闹胡闹,又闭上眼,蓦地嘴角轻笑,“老秃驴,这下你可有苦头吃了。”
来自升平门的刀客视线穿过屋子,落在远处,悄然握紧长刀跃跃欲试,最终犹豫再三还是松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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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微浓,星光璀璨,美不胜收的天海让人流连忘返。远处有悠悠钟声传来,伴着柔和的清风,朦胧的夜色。
此情此景,似乎只有举杯邀星畅谈,张琴赋诗作对吗,才是最相映得彰的。
只是,官袍老人的脸色却极为凝重,他站起身,伸手抓起桌上的酒壶,抬起手臂狠狠灌了一口酒,桌上摆着一封被揉成一团的信纸。
林平凉站起身,满脸惊诧,“师父,这是?”
官袍老人胸脯起伏不定,沉声道:“十九鬼口要进人了。”
林平凉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弟子不解,十九鬼口里究竟是什么东西。”
随即他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慌忙闭嘴,朝廷既然都已让自己不再过问此事,其中因缘自然不是他这个层次人所能接触到的。
换句话说,有些不该知道的事,知道了,就意味着死亡。
官袍老人面色阴沉,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传令下去,从今日起,若是有凡人接近十九鬼口方圆五里处,一律格杀勿论。”
沉默片刻,他皱皱眉又补充道:“方圆十里。”
林平凉悄然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点头道:“下官听命。”
鬼使神差地,他偷偷瞥了一眼信封,依稀可看到上面的字。
却让他没来由地打了个寒颤。
字似乎是用血写上去的,浸透了纸张,甚至可以看到字体下淌落的一道道血迹,让人触目惊心。
“佛不度我,我度天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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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