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春风双手撑天,伸着懒腰走出来,瞥见两岸的峭壁,略有不满地皱着柳眉,嘟囔道:“好臭的味道。”
这番话好无道理,此处河流湍急,崖风凛冽,生物尚且无法在此停滞,更别说那些随风就散的气味,何来臭味一说。
春风打个哈欠,走到林语越身旁,脚尖向下轻点三下,乌蓬木舟霎时静止在河流中,如生了根。
林语越有些好奇,转过头问道:“大人不是嫌弃此地,为何偏要停下来?”
春风没有接话,四处看了看才随意说道:“这里就是十九鬼口了吧。”
林语越点头,“是。”
春风唔了一声,若有所思地低头看着河流,突然开口,“你说这里面的东西有没有被人拿走?”
林语越轻笑道:“大人,这是十九鬼口。”
春风神色平静,“我知道。”
林语越沉默片刻,春风双手合拍,露出恍悟的神色,说道:“那一定是没被拿走了。”
在浪溪河汇入黄河干流的河段,周边峭壁林立,河段曲折极为危险,而十九鬼口就位于这段峭壁之上,地如其名,共有十九个洞窟,其中有十个洞窟沉在河水中,九个洞窟立于峭壁半中间。
有传言说,十九鬼口的最深处中有稀世珍宝,但同时与此伴生的是莫大的危险,一旦进入洞窟便无回头路,只能能一条路走到地,是生是死全靠天命。
但事无绝对,三州五地有九九归一之说,所谓九九归一在十九鬼口这里,就是说沉于河中的十个洞窟九条死路,只有一条生路,通往稀世珍宝。
而悬于上方的九个洞窟又被称为九死一生,与九九归一相近,亦有一条生路。
但在林语越成就浪溪河神位的几百年来,见过听雨修士,见过沧海修士,都是在中土豫州叱咤风云的大人物,他们进入十九鬼口,但从未见有人出来过。
那黑黝黝的洞窟,像是一张张恶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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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血盆大口,安静地潜伏在这里,将每一个进入其中的人吞噬进去。
也由此得名,十九鬼口。
当年林语越刚刚成就浪溪河神位,在巡视时经过此地,感受到一股莫名的恐惧,不是来自修为的压力,而是一种发自神魂的惊颤,以后每逢单数年的三月三,龙抬头,十九鬼口里会传出低沉的嘶吼声,像是承担了巨大的痛苦,在河水中漾荡开来。
但十九鬼口里面的东西从未出来过,所以两者倒是相安无事。
林语越思绪飘了会儿,将自己巡视时怪事悉数告诉春风,感慨道:“十九鬼口里究竟有没有宝物还是另说,我倒觉得这更像是个诱饵,引诱着贪心之辈飞蛾扑火罢了。毕竟,谁也没见过这里面的东西。”
春风抬起头望向高处的九个洞窟,皱了皱眉,“你说对了一半,这确实是个诱饵,不过宝物确有其事,但要拿到那东西,要先经过九难,存在即为道理,十九个洞窟亦然。”
林语越听不太懂。
她抬起纤手,指着九洞窟解释道:“我家老爷说过,西牛贺洲那群喜欢故弄玄虚的光头,他们信奉‘九难’之说,一曰淫,二曰妒,三曰贪,四曰嗔,五曰戾,六曰痴,七曰苦,八曰疑,九曰恨,九个洞窟包含凡人修士大部分的恶念,只有经过九难,便会有路开,通往下方的十洞窟。”
“下方的洞窟十个,也象征着小三灾,大二灾,五劫,反之亦然。十九鬼口当年被叫作牟南窟,不过设下这个玩意儿自省己身,希望借此长生成佛的小秃驴,终究是熬不过一个情字,竟然与当时武德王朝的长公主私情,被自己设下的五劫给玩死了,应该就是坐化在这里面。”
春风摇了摇头,本形为白鹿的少女,对于秃驴们自然没有好感,此刻满脸不屑地看着河底,视线似乎穿过水与山落在最深处,讥讽道:“你水淹大山倒是放出了个不讨人喜的东西,不知道小秃驴看到自己的金字匾额如今鸠占鹊巢,会是什么表情。”
说罢,她转过身打趣道:“要是他还活着,一定会超度了你俩。”
林语越没来由打了个寒颤,勉强笑道:“大人知道这下方东西的来历?”
春风点点头,“就是个蛇妖罢了,当年盘踞山中作恶,被大能囚禁在井里,说起来,若是它当年不贪口欲的话,如今也能成就浪溪河水神,再修行个千年,化龙是无望的,但或许能变个蛟之类的。”
“说起来,应该是天上的那位设下的局。”一提到那位,春风眼中闪过一丝忌惮,那位大人出身名门,师承何仙人,但却与以悲天悯人的何仙人截然不同,若说何仙人是暖阳,那位大人便是寒月,“也怪不得一向厌恶长蛇的老爷,没有在它跑出来时,出手斩了。”
林语越眼神复杂,却也有些疑惑,开口道:“大人,那声音并不是近些日子才有的。”
春风微怔,想起老爷回山时沉重的表情,眼底有疾风骤雨般,而后摇了摇头,否定自己心中那个荒谬的想法,平静下来,低声道:“不可能的,辩机早就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