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初一剑眉皱起,继续问道:“那你可曾见过庄里人的伤口?”
何安在收回视线,眼神渐渐变得空洞起来,他摇头道:“没有,我当时整个人吓傻了,只知道掉头逃跑。”
姜初一深吸了口气,而后缓缓吐出道:“那你能不能猜到是什么原因导致的?”
何安在几乎没有犹豫,斩钉截铁地说道:“响春宝剑。”
是的。
响春宝剑。
十年前的夜晚,天上突然降下一道火光落在西漠惊动了朝野,朝廷差人前往却寻得一块天外玄铁,于是密诏锻剑山庄用此铸造一把举世无双的剑,由何安在的父亲——锻剑山庄当代庄主亲手铸造,剑炉内可谓是灿烂辉煌,密密麻麻的火星,堆簇在一起的火花不断累积,一点都不曾消散。
而那日正是锻剑宝剑铸成之日,朝廷派人来取剑,凌晨时分,父亲却满面愁容,铸剑的最后一个步骤淬火却迟迟无法完成,锻剑宝剑并未开刃,也就是在那时,父亲突然说口渴想吃山果,差他去后山摘些山果。
而在那一日之后,响春宝剑下落不明。
“何庄主是为了保护你。”姜初一悲叹道:“你可知为何淬火始终没有完成吗?”
何安在摇了摇头,事实上这些年他也一直心有疑惑,被誉为天下第一铸剑师的父亲,为何会在最后一步停住,迟迟不肯完成。
姜初一沉声道:“寻常兵器淬火只需将其浸入冷水中便可,但是锻剑宝剑不同,它是一把饮血的剑,你们锻剑山庄素有祝融血脉之称,如此宝剑,也只有祝融血脉才配的上。你父亲知道,若是要完成铸剑,锻剑山庄的人必死无疑,所以才差你离开。”
何安在愕然。
“想报仇吗?”姜初一没有用酒杯,直接拎起酒坛,扬起手臂灌了口酒。
何安在无言以对。他自己不过是手无寸铁的人,更何况也未习得武功,就算是真的想那又能如何。
他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可以说是眦睚必报的小人,可小人更懂得该怎么生存,所以他不说话,显然是不愿报仇。
姜初一推开窗子,抬头望了望晴朗天空,自顾自说道:“奇了怪哉,何庄主当年可是血气方刚的好男儿,怎地生了个没骨气的儿子。”
何安在蹭的一下站起身,低眉顺眼的弯着腰,说道:“大人,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小的就要去忙活了。”
言罢,何安在便转身离去。
姜初一自天空收回视线,落在那道瘦弱的身影,眸中的光明灭不定。
说起来,远山宗与锻剑山庄颇有些渊源,甚至可以说,远山宗之所以能够坐稳中土正道之首这个位置,锻剑山庄在其中起到的作用不可谓不大。
远山宗历史算不上悠久,设宗不过五百余年。据说开派祖师原本只是一个行走江湖的剑士,前半生学剑,后半生的人生游历神州土地,前往那些名门正派一一上门请求赐教。
在其一百九十岁那年,他的剑断了,因为太多次的战斗使他的剑彻底断了。
剑断了,剑客就没了继续挥剑的理由,但是剑的意志却需要传承下去。
于是他决定设宗立派,将自己毕生所学传授下去,在路经远山时,祖师便觉得此山九座山脉首尾相连,聚天下之灵气,是一处绝好之地。遂决定在远山开宗立派,名为:远山。
而远山宗成为天下正道之首说起来也算是时势造英雄,因为远山宗创派之际时逢天下大乱,名门正派为‘持牛耳者’这一身份争得头破血流,邪道魔教趁机出来作祟,圣人不显,朝廷无能,中土血流成河,日月无光。
远山宗开派祖师于山上俯视人间悲剧,心生不忍,当下前往锻剑山庄,请求当时的庄主为他铸造九把天下无敌的剑。锻剑山庄第三任庄主恰巧听闻过他早年的事迹,并对他钦佩不已,如今听说他要用剑斩尽天下邪魅,亲自为其铸造了九把锋锐无比的宝剑。
铸造宝剑需要时间,而就在这空档,祖师爷派人在九座山峰之上,分别铸造高达九丈的高楼,不是随处可见的泥土或是木制建筑,而是耗费难以估量的汉白玉雕砌而成,在其底楼悬有牌匾,刻有铁画银钩的两个大字,一楼,二楼一直到九楼。
九剑铸成之日,就在这远山的九座山峰上,九座楼阁已全部竣工。
远山宗祖师背负九把长剑,走上每一栋楼的最顶层,将其分别放置其中。
第一把剑名为‘斩妖’被雪白电光萦绕剑身的长剑悬浮于‘一楼’顶层,有闪白的电光疯狂游走,整栋楼层皆是一闪而逝的电光,蕴藏着凌厉的剑意。
第二把剑名为‘伏魔’,凌冽的罡风沿着剑尖向上奔袭而去,瞬间充斥了整栋楼层,隐约有除去世间一切邪魅的架势。
第三是一把剑身两面刻有日月星辰的长剑,名为‘开天’。
第四楼的顶层是一把刻有山川草木,闪出深邃的光,名为‘蔽日’。
最后的一栋楼,没有气势惊人,没有光怪陆离,只有一把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长剑静静悬浮其中,无名。
祖师做完这一切,盘坐在无名之剑的后方,双手掐起法诀,其余八座楼阁中的剑皆被牵引,剑尖指向无名之剑的楼阁,如庙堂群臣见天子,剑尖纷纷低下三指左右。
“九剑接令,随我降妖除魔!”
随着祖师的话音落定。
远山宗上空,风起云涌,九栋高楼瞬间剑气冲天。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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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神州内所有的修士都被那凌厉的杀意惊动了。
一楼的‘斩妖’率先破空而去,光芒大作,在空中留下一道道骇人的电光。
十息之后,是‘伏魔’的离去,前往完全不同的另一个方向,藏在风中。
接着,是‘开天’‘蔽日’,相继离开。
一直到第八把飞剑的离去,祖师手中的动作终于停了下来。
两把飞剑直直北上杀敌,盘踞北方山河的血宗老祖当即被飞剑刺中身亡。
其余的飞剑各自两个成一组绕路向其余三个方向飞去。
一日之后,八把飞剑悉数回归,而中土的邪派魔教已尽数伏诛。远山宗一时间名动中土,不过五十年后,便已成为正道各门诸派的领袖,世间更是将这九楼称为神仙楼。
而如今,远山宗日渐鼎盛,锻剑山庄却彻底消亡,究其原因,终归是速度太快。
仅仅一天之间,上上下下一千多人竟然全部被杀,速度之快甚至连消息都没来得及传出,第二日终于有人发现端倪,终究还是晚了,锻剑山庄已被灭门。
最叫人想不通的是,锻剑山庄虽说不是正宗的修行门派,但是好歹也是存在近千年的铸剑世家,这么庞大的底蕴,高手自然不会少,试问中土豫州大地有谁能悄无声息之间将锻剑山庄的人全数诛杀?
远山宗姜初一算是一个,青云山的刀狂三是一个,桃花源的散野渔夫——俗人禅,升平门的老祖宗,还有魔教的锦三两,若是再论起来,那恐怕只有庞大的大梁王朝。
当年姜初一于断崖门后闭生死关不出,直到近几日才破关,一路调查之下,才跟着流言寻到何安在,俗人禅素来懒散,早已不问世事,大梁皇朝更不可能做这种自断一臂的愚蠢勾当,那么就仅仅剩下一个人——魔教:锦三两。
而据江湖的传言,魔教锦三两当时曾在大梁京城显露踪迹,如此一来,倒让他杀人凶手的嫌疑更大了,只是都是传言,一直也没有实际的证据。
姜初一自然不会因为这些猜测而真个去找魔教的麻烦,倘若真的这么做,那就与魔教作风没什么区别。
良久,他才缓缓吐出口气,喃喃道:“故作姿态,倒是有些意思。”
第四章
在如针芒般的视线中,何安在慢慢地走出天字楼,每一步走的缓慢,他怎不知这姜初一话中意思,只是久居鸡窝,想要突然展露鸿鹄之志,实在是难。
安稳的活着对于他来说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回到自己的小柴房,刚刚躺在床板上,领班便满脸堆笑的走了过来。
何安在疑惑地看着他,要知道领班可是分人摆脸色的主儿,对于何安在这种下人,平时都是板着脸,看来是天字楼的客人对他吩咐了些什么。
果不其然,领班脸上一副谄媚的笑意,说道:“何公子。”喊了一声之后,也不继续说话,似乎是在等着对方的回应。
这称呼已然换作尊称,倒是让何安在有些受宠若惊,慌忙自床上爬下来,唯唯诺诺回道:“领班,我这就去做活。”
谁知,领班肥胖的身躯尤为灵活的挪到近前,赶紧搀扶着他,教何安在打了个寒颤,不知道领班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何公子,您身上有伤,小心着点。”领班的语气愈发柔和,似乎是在服侍着京城里的富贵少爷。
何安在悄然吞了口唾沫,看着领班更不敢动了。
能爬到领班位置,自然不是什么愚钝之人,见到何安在一头雾水,他忙解释道:“何公子,刚才顶尚房的客人已经帮您出了赎金,现在正在弄外面等着您呢。”
何安在心里头非但不喜反而一沉,他自认为刚才已经说得够明白了,报仇什么的他何安在根本就没想过,那是种刀尖上舔血的日子,虽说在百花弄的生活很苦,但好赖这条命还能吊着,但是真的跟着姜初一走上那条路,能吃上山珍海味,但保不准哪天就没了。
思来想去,何安在反倒不想离开自己这个破屋了。
何安在不动,领班倒是急了,也不敢真的跟往日一样骂骂咧咧,只得柔声催促道:“何公子,马车已经等了会儿。”
不出去显然是不可能的,何安在点点头,把枕头里藏着的铜钱扒拉出来装进布袋里,本身就没什么值钱的玩意,收拾起来倒也省事。
在往百花弄外面走的路上,何安在思索着如何把话挑明了,至于赎身钱,大不了往后挣了再还给他,不过人远山宗掌教财大气粗,也看不上这几百两银子,到时候兴许就不让自己还了也说不定。
何安在就这么胡思乱想着走到了门外头,不知是不是心里的作用,他总感觉着空气也好,阳光也罢,都比百花弄里要清明不少。
只是面前这辆富丽超常的马车,却教他心情不怎么好,淡白色的绉纱被挑开,车内人的话带着不容置疑的态度。
“上车。”
何安在只得硬着头皮上了马车,赶车的车夫是穿着远山宗道服的弟子,何安在还没坐稳,他便抖起鞭子赶着不知要去往何方。
车内两人对坐无言。
马蹄声急,像是窗外雨打琵琶,发出密集的脆响。
何安在总觉得自己该说些什么,于是他便开口了,“钱我会还给你的。”
腰间佩着刀剑的剑客挑了挑眉,何安在知道他对这句话不满意,但让他跟着姜初一冒险,那是绝不可能的,所以他又说道:“我自幼没习过武,帮不上你什么忙,所以···”
“这些年,你真的就在这百花弄活得自在?”姜初一阖上双眼,依着车厢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何安在一阵沉默,而后缓缓摇了摇头。
姜初一又问道:“那你为何还不愿跟我走?”
这次,何安在笑了,跟姜初一走,那就代表着要把锻剑山庄一案掀个底朝天,彻底昭示天下自个儿就是锻剑山庄的遗孤,到时候岂不是会被仇家盯上。俗话说好死不如赖活着,这点道理何安在还是懂的,活着的人才有资格讲话。
何安在不讲话,姜初一倒是深深叹了口气,淡淡道:“跟我去一个地方。”
“为什么?”何安在突然抬起头,死死盯着姜初一的脸问道:“我打又不能打,也没读过多少书,我实在想不懂我究竟能做什么。”
姜初一缓缓睁开眸子,注视片刻之后,说道:“因为只有你,能够让它出鞘。”
沉寂再次蔓延开来,马蹄声在这寂静中显得格外的喧嚣。
约莫过了两个时辰后,马车终于停了下来,这是一座楼阁,雄伟而壮阔,高有十数丈,大门顶头挂着一方匾额,上边龙飞凤舞地刻着两个大字:“九楼。”
这两个大字,每个字几乎都有半人大小,笔意遒劲,直走龙蛇,竟有迎面而出,奔袭苍穹之势。
何安在初看还没什么,但盯着片刻之后,忽觉得心神一震,整个人是不由自主的后退几步。
姜初一伸出二指,食指中指并拢点在他的脊背,帮何安在稳住心神,冷冷淡淡道:“你说你心无大志,而据我所知,十岁,有杂役辱骂你,结果你趁他熟睡之际,摸到他的房间活活将他勒死,十一岁,遂王爷的侍女撞翻你端着的餐盘,并掌掴你二巴掌,你趁她一人时,用碎瓷片将她刺死在茅厕。十五岁,在酒中动了手脚,毒死了一直欺压你的领班。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若是有机会,你恐怕早晚会对苏晴儿和万千里下手。”
“对吗?”
这一席话,叫何安在额头冷汗直流,紧咬着嘴唇,尽量保持脸色如常。
“你真当百花弄的人都是吃干饭的?”姜初一见何安在不说话,罕见的动了怒气,寒声道:“你以为就凭你那点小动作,他们会不知道?”
“锻剑山庄的遗孤,你难道以为真的就没人想杀你?若不是远山宗派人屡次为你收拾烂摊子,你早就死无全尸了。”
何安在遍体生寒,呼吸急促起来,毕竟只是一个十八岁的少年,心机再怎么深沉都抵不过这般诛心的话,他只觉得这些年来做事悄无人知,并为此沾沾自喜,可谁知原来一切都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只不过别人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他想不通,既然远山宗早已知晓自己的处境,为何没有早早派人来接自己,反而等到现在才来。
似是看穿了何安在的疑惑,姜初一叹了口气道:“我一直在等,等着你成为所谓的‘枭雄’,只可惜前一个字你是几乎完美契合,而后一个字却是半点不沾。”
何安在眸子逐渐冰冷,他一挑眉头,“远山宗不是所谓的名门正派?竟然也能纵容我这样的人滥杀无辜?”
这话说的好不放肆,他甚至已经做好对方盛怒的准备,谁知姜初一笑而不语,往前走去,走向九楼。
九楼共有九层,第一层有一方养剑池,有数不尽的长剑倒悬在池中。
往上走去,剑池越小,剑也就越少,而剑意却越发磅礴。
两人行至第九层,剑池只有一丈见方,里面倒悬着一把长剑,无光无华,悬在其中没有丝毫动静,甚至连剑意都没有散发。
见到这把剑,何安在的眼睛中初时震惊,转而迅速被怒火灼尽,怒火中烧,他愤恨的盯着那位白衣剑客,表情逐渐狰狞起来,“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把剑。
没有人比他更熟悉,那只有已故的父亲。
在那夜下落不明的沐春宝剑,竟然出现在远山宗,似乎一切说不通的地方都明朗了。
能做到将锻剑山庄灭门的,这大梁境内,唯有姜初一一人。
泛着冷光的剑刃锋锐无比,宛若晴天霹雳劈在何安在的心头。
气急攻心。何安在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两行血泪沿着脸颊滑下来。
“为什么?”何安在满口苦涩,悲痛欲绝。
姜初一的嗓音比春水还要温润,落在何安在耳中,他说道:“当年何庄主铸剑时,便已经发现其中端倪,他算出剑成之日便是锻剑山庄的死期,所以前一夜便飞书与我,把沐春宝剑掉包,换成了当年祖师曾用的那把无名之剑。”
何安在像是听到了最有意思的东西,咧嘴笑了出来,他盯着那张风轻云淡的脸孔,质问道:“当年你不是在闭生死关吗?既然没有,那你为何还要眼睁睁看着我锻剑山庄被灭门?你们远山宗不是所谓的名门正派之首吗?”
姜初一道:“当时我确实在闭关,只是飞书传来时,我才强行破关出来。”
何安在登时一阵头晕,踉跄后退半步,勉强稳住身形道:“既然如此,你为何不出手相助?”
姜初一眯起眼睛,脸色终有了些许变化,道:“因为我没办法出手。”
“天下第一剑客居然说他没有办法出手。”何安在深呼吸一口气,问道:“你说你不是凶手,那你告诉我,谁才是?”
姜初一沉默了,他盯着何安在愤恨的眸子,良久没有开口。
而此时何安在也有些许冷静下来,毕竟眼前这人是一根手指就能捏死自己的存在,刚才自己这番话已经是以下犯上,当下心中也有些后怕。
终究还是小人,也许有一腔热血,但也不过是转瞬而逝的东西。
然而接下来姜初一的话,却让何安在彻底的心如死灰。
“大梁王朝。”
姜初一口中缓缓吐出句话,“当年锻剑山庄的庄主为我派祖师铸造九把宝剑,朝廷很是不满,但毕竟是为救天下苍生,朝廷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然而近些年来,远山宗实力壮大,已能与朝廷分庭抗礼,而锻剑山庄素来与远山宗交好,且两方势力又因那场救世深得民心,远山宗势大,高手众多,朝廷不好下手,而锻剑山庄则不然,所以趁我闭关之际,才造来这无妄之灾。”
“功高过主,只有被灭亡。”
最终,姜初一悲声呢喃道:“是远山宗害了锻剑山庄。”
听完这席话,何安在心中自然不会轻易相信,但小时便在百花弄学着为人处世的他,自然懂得人在屋檐下的道理,于是他轻声道:“你要我做什么?”
姜初一神情复杂,说道:“我当年答应你爹,前十年让你流亡人间,若是死了也就罢了,天要亡你何家,若是不死,便让你学剑为锻剑山庄的千条性命讨回公道,这把锻剑宝剑,便是你的剑。”
何安在苦笑道:“我一介废人你姜初一是天下第一剑客,大梁王朝内外,没有一人能够阻你,为何你不去把这狗皇帝直接砍了算了?”
姜初一摇头道:“我没有办法出手。”
何安在道:“为什么?”
姜初一叹了口气,手掌搭在腰间剑柄道:“十年前我强行破关功力受损,现在我只能出一剑。”
“那你便用这一剑杀了皇帝不就好了?”
“这一剑,我得用来杀一个人,如果这个人不死,那皇帝也死不了。”姜初一神情严肃,似乎这是他必须要完成的使命。
何安在也跟着变得认真起来,他没有说我去帮你杀那个人,这种愚蠢至极的话,他知道,姜初一要杀的人,那一定是比大梁皇帝还要难杀的人。
“是谁?”何安在想要问清楚。
姜初一说道:“锦三两。”
何安在苦笑道:“可我现在握剑,岂不是太晚了。”
如今已经十八岁的何安在,确实已错过了学剑的最佳时期,在远山宗内,与何安在同龄的弟子,大多可以行走江湖独当一面,不说到了神挡杀神的境界,寻常武夫,十个八个根本不够砍。
“不是太晚了,而是废了。”姜初一说话毫不留情,“但是你别忘了我是谁。”
何安在蓦然抬头,正看到姜初一上扬的嘴角,那位天下第一的剑客薄唇轻启:“我是姜初一,而你将是我的弟子。”
“这就够了。”
“你可愿随我学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