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邵阳见那些孩子摸出的都是些指头大的小螃蟹,不知道他们要怎么去吃。
他便去问了。
其中有个孩子,正是从邵阳那里讨到过糖吃的,还记得这位好心的大哥哥,就告诉他,“带回去,娘会把它们砸碎,然后煮汤喝!”
“煮粥也好吃呢!”
有个小姑娘也急着说话,拿着装了蟹螺的竹篓,笑得露出嘴里的那长的并不太整齐的牙。
邵阳来的久了,也清楚这里吃饭做菜,并不会放太多的盐油,更不用提乡下农夫的吃食了。
单纯的蟹螺杂碎混着粥水,其滋味可想而知。
然而这种放在邵阳小时候,也只能被拿去喂鸡鸭的东西,却是这边孩子最容易接触到的“肉食”。
“……好吃就多吃点,以后好长高长漂亮。”
邵阳见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摸了摸小姑娘草草扎了个小啾啾的头发。
他让小孩继续玩,自己转去田埂上,看着胡田村的村民们种田。
他们被太阳晒得满头大汗,手里的锄头还在用力的挥着。
没有昂贵的耕牛,干什么都需要人力去维持。
“先生,你哪里适合待在这种地方啊!”
有个短暂休息的老农扛着锄头,走过来对他说道,“这田里脏着呢,等会弄脏了你的鞋子,染了气味,就不好洗了!”
农田里面为了施肥,是会倒上些粪便的,加上才浇了水,这混合起来便成了一片污浊恶心的“泥泞”,完全不符合邵阳那身轻飘的长袍青衫。
邵阳此时在胡田村人的眼里,是个能捉鬼杀妖的高人,当的起一声“先生”。
虽然他短发断眉,但仍有一身不同凡俗的气势在,哪里能和田间的污物为伍?
“无妨,我幼时也经历过这种事情的。”
邵阳对着老农说道。
他甚至撩起衣摆蹲下身,仔细的看起了田地的情况。
小时候就被邵半仙带在乡下养着,邵阳平时去上学散步,也会路过些田地。
那些人看着邵阳小小年纪就被爷爷养成了个没什么神情变化的“小老头”,就会用些种田的故事去逗他。
邵阳听了各种的“种田秘诀”,施肥插秧的,虽然依旧没有波动,但仍是将其记在了心底。
他喜欢记一些有意思的东西。
老农有些不好意思,又不知道如何阻止这位有能耐的先生。
“你们种田只是浇些粪水,不用堆肥的麽?”
邵阳低头看了良久,脸上是长年不变的淡漠神色,随后问向老农。
老农十分不解,“堆肥?那是什么?”
“就是用枯叶烂草,混着粪土……”
邵阳的记忆力很好,记得当时被人告诉过的东西,便把堆肥的大致方法转述给了老农。
老农越听越惊奇,“这……这样子真能多产粮食?”
邵阳朝他点点头。
“还是先生有能耐,知道这么多东西!”
老农感叹。
他听不懂邵阳话里说的“发酵”“化学反应”是什么意思,但是种了一辈子的田,做什么能对田里的庄稼有好处,老农还是明白的。
如今耕种,以粪水做肥是庄稼汉们都知道的,不过将粪水和枯叶烂草混在一起“堆肥”,却不是他们尝试过的了。
平时忙着收成,应付来征税和服徭役的事,已然让大多数人喘不过气了。
再者,邵阳的气度和处事风格沉稳,足以让人感到颇为信服。
“我以后就试试这个法子,要是真把收成提高了,咱胡田村得给先生你立牌位供着了!”
肚子的事情比天大,每家每户里多出来一碗米,那能多养活几个娃娃呢!
“这个不必。”
邵阳摇头。
他只又和老农说了几句话,就走去另外一处,看人劳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