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以弟子铭牌为钥匙,肉身进入阵法空间,但这也不是万无一失,据说也曾经有弟子这般躲入,但还是有些妖魔能够循其气息,短暂撕开阵法空间,将那位弟子生吞活剥了。这就如关在监狱里的犯人,虽不能逃狱,因约束很弱,还是可以随意串门,所以陆珵才需要以棕熊的气息隐藏。这样可以将风险降低,要是大大咧咧在外面闲逛,以自己的修为,恐怕走不到宗门就已被分尸了。
阵法空间与外界一体两面,都是同样洞穴,陆珵随意依靠着山体,找了个最舒适的姿势休息。至月上中天,暝暝恍惚间心有所感,陆珵念头微动,立刻盘膝坐起,沐浴月光之下,运转法门,呼吸吐纳,如丝如缕。
俄尔,有点点月精在吐纳中收取入体,从脑中下入喉。至齿而咽入胃,如此反复。并存思明月升空,大方光芒。法天地之象,意识处于若有若无之间,自有微妙感应勾连全身精气神。而脑中泥丸宫有清凉之意圆转如珠,天性升腾若明月照遍全身。
四肢百骸、五脏六腑、经脉窍穴等都似乎受到莫名的牵引齐齐震动。而之前精修的雾化真气,更是被震成淡淡的一层薄烟,随着凉气指引,从泥丸往下游走,过十二重楼,始觉稍有延缓。强为之,又至膻中被阻,旧力被迫回返,与此同时而新力又生,两者相合,几个摆荡过后就直接撞破膻中关碍,流回丹田气海,盘盘团聚。此刻腹中竟发出汩汩水流之声。
来回数十趟后,这一带周边二十四个窍穴,也齐齐被贯通,气血为之一畅,身前皮肤麻痒难耐,忍耐过后又是一阵清爽。
不知过了多少时辰,只听鸟雀清鸣,东方之既白,陆珵才缓缓睁开双眼,站起身来,活动了会手脚,上下神清气爽,通体舒泰。连右手伤势都好了几分。
出了阵法空间,来到洞穴之外,远方天际彤云密布,朝霞起伏,延绵至天之尽头。
“又是一个好天气。该回去了。”陆珵心情也随之大好。
急行了半日,至午时,观中最高的建筑‘玄都宫’已遥遥在望。但一直到了夜幕降临,他才刚到宗门山脚,抬头望着天空,映入眼帘的是一弯绚丽绝伦的光带,犹如一条巨大的彩绸抛在空中,上下飞舞翻动,时而如山茶吐艳,时而如晨光曙色,色彩缤纷秀丽,不断变化。其光芒覆射如万古夜空中拉下了一层多彩帘幔,几与星月争辉!陆珵每一次看它都忍不住陶醉。据说这是观中某位祖师采摄‘北极之光’为穹顶,点缀宗门大阵。陆珵暗自羡慕的想着:
“什么时候我也能这般,捉日拿月,以极光为穹顶,削昆仑之玉为基,采南极冰山为柱,盖一座神仙府邸。”
而到了这里,已无需担忧夜间妖魔种种,也没有哪个妖魔蠢到自投罗网。过了‘解剑坪’,验证身份后,陆珵便一面欣赏极光美色,一面步履从容拾级而上,往山腰弟子精舍方向走去。
遇真观的山门坐落于五岭之中梅岭山脉南麓,孤悬江东精华之外,周围都是无边林海,村落城镇少的可怜,且毗邻南境魔土,多妖魔猛兽。环境实在恶劣。若是战端一起必然首当其冲,原本不适宜建宗立派,但五岭群山与云中、祁连、首阳等合称“三山五岭”,是天下划分地域的大山系。天地之所钟,灵气浓郁、灵草异果、矿脉储藏都十分丰富,最关键的是无大势力以此为基,竞争小。是故千年之前,宗门远从汉水之滨举派迁移至此,数代苦心孤诣、筚路蓝缕,才开创如今独霸方圆万里的局面。
山路九曲十八弯,走走停停终于到了山腰,首先见到的是个削平半个山体所建造的巨大的广场,此为外门弟子晨练大比、集会之场所、宗门每有大事也在此宣布。其中心位置预留了讲经论法、宣扬功德的高台。穿过广场,往左行过嵌入山体的千步回廊,就来到一个葫芦形的山谷中。其形前小后大,谷中郁郁葱葱,植被茂盛。还有一条浅浅清澈的溪水流经。前面小的山谷是有十数间高屋大院左右对称排列,其实为外门执事和六脉甲首的居所,均是青砖灰瓦,其色泽暗郁,看上去久经风雨。
通过中心行道穿过至后方大山谷中,才见到纵横阡陌,颇为壮观、且齐整的数千间草庐,多数较为破旧,像是下一秒就要倒塌了。那便是外门底层弟子的精舍所在。
此时,正是深夜十分,大部分的人要么在熟睡,要么在潜修。陆珵熟稔的抄着近路,走到属于自己的房子前。门未上锁,因为普通的锁具对于修士而言没有任何意义,但草庐再破旧也是宗门所建,其内另有阵法空间与宗门大阵相连,只有对应的弟子铭牌才可进入,陆珵轻轻推门而入,房间内十分简洁,只有一桌一凳一床。桌子上有一层幔布遮住。床也是普通的樟木大床,很是朴素简单。
陆珵现在只觉心力交瘁,这几天发生了很多事,他太累了。什么也未再想,直挺着摔在床上,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