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汐站在厕所镜子前低着头汗如雨下,镜子里的自己面庞苍白如纸,失控的熟悉感觉再次袭上心头,犹如冰冷之手抓紧自己心脏,不是已经离开原有的世界了吗?为什么失控感还是如蛆附骨?
包房内正进行着一次聚会,主角是一个名叫刘强的外校邀请晴雪吃饭,从他们你来我往的谈话间,小汐听明白了,那个请客的目的是向晴雪表白。
晴雪是一个班上很腼腆乖巧的女孩,平时几乎不会说什么话,稍稍多看她一会儿便会脸火烧云般红起来。
即便小汐不用眼睛看,脑子里也能画出在场的样子,可旋转餐盘的圆桌周围,随着三三两两进入的人群入座,而渐渐有了聚会的气氛与热闹。
拉着晴雪的手是一个身材窈窕的女孩,陪着她来的,名叫崔梦瑶的小女生,和晴雪一样是一个平时温言软语,性子低调的小女生,但却是舞蹈社的明星,平时并不怎么参加这种聚会的她,显然是担心朋友的安全。
不知道她们为什么参加这种聚会又单独邀请小汐,但看着她们隐隐害怕的样子,又觉得这件事情没那么简单。
“快点菜点菜,嫂子都到了,一会儿大哥表白,全部给我安静下来知道吗?”有人站起来叫道,是那个开门的男生,像是认识小汐的同学。
几乎所有人除了那个外校的,全部穿着北大附中的校服,高中进出校门是一定要穿校服的,多年异界流浪,小汐快忘了。
“闭嘴,不知道嫂子很害羞嘛?看脸已经红了,一会儿把嫂子吓跑了怎么办?我们又不是混社会的。”另一个同学模仿着社会上的口气,调侃。
“嫂子还带着舞蹈社的明星来吃饭,大哥真是艳福不浅啊..........”
晴雪:“.......”
崔梦瑶:“.........”
刚才给小汐开门的男生插口,低声道:“好了好了,我们可是求着嫂子来的,再打趣,一会儿把嫂子逗哭了,有你们好受的。”
包房里所有人都在嬉笑打闹,独独两个女生除外。
在小汐洗了脸,感觉好受了些以后,推开洗手间的门往外走,打开的门刚好撞在了门外一个男的脸上。
那是一个身材高大,曾因为一次打架遭开水烫伤以至于脸有些恐怖的家伙,触目惊心的伤痕一直蔓延过了头皮上,以至于干脆剃了个光头,微微眯着的三角眼闪烁着凶光,古铜色的肌肉像一块儿一块儿砖头鼓起,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不好意思。”小汐淡淡说道。
“不.......不好意思就完了?”那男的本想发火,但横惯了,见惯了许多人第一眼对自己目露敬畏之色的他,第一次看见居然有人目光平淡的仿佛自己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
他便是邀请晴雪过来吃饭的东道主刘强,一群北大附中同学口里的大哥,下意识想挥手就是一巴掌打过去,却忽然缩了回去,显示了他并不是一个容易冲动的人。
小汐没回他,直接从他身边擦肩而过了,然后他也没敢轻易任由自己性子来,目光久久的盯着她移动的步伐,每一个步子都仿佛是尺子衡量出来的距离,精准得...有些可怕,他看见他进了包间,明白了他是谁。
坐在一角,小汐慢慢将头移向旁边,便看见了米色的裙裾,晴雪坐在了自己旁边,场面突然凝滞了片刻,紧接着门外走廊上的灯光随着推门声照了进来,锋利的光芒恰好切在了两人面前,于这光亮里,小汐瞥见了晴雪颤抖的睫毛,分明想要挣脱无形中的什么。
“嗨,夏之汐。”晴雪主动开口说道。
“嗯。”小汐点了点头,于她而言,才第一次认识她而已。
菜随着服务员踩碎了的光影里走进又走出,可转动餐盘的餐桌不一会儿,已摆满了华丽的菜肴,小汐随手拿起刀叉精准插进一个披萨含在口中,干脆利落的切与刺,让旁边的其他男同学看得一愣一愣。
小汐敲着二郎腿,独自默默吃着,鸭舌帽遮住了她一半的眉眼,阴影遮蔽下的下半张脸,平凡嘴唇淡薄,但偏偏不知道为什么,其余人就是觉得她哪里不一样了,因而脸色不太好看,一度喧嚣热闹,亦慢慢降温。
晴雪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整个人放松了下来,悄悄偷看着小汐端起一碗鸡汤喝下去,浑然不觉在一声声旁边同学相继站起,老大好声中尴尬。
一脸凶神恶煞的刘强,坐在两人对面,微微皱眉,他手机震动,是旁边小弟发给他的,低头一看。
“老大千万别生气,你别看他低调,实际上他有个很铁的哥们,任升知道吧,和他一个直升北大班的,像我们这种差生,是只能跟着老大你找其他门路了。”
“没事,毕业后我安排人送你们去国外读书,国外我熟,当我小弟我还能让他们吃亏不成,但跟我对着干的人,从来没有好果子吃。”
“嗯嗯,老大英明!”
坐在刘强不远处的男同学站起来惊叹拿起手机对着老大说道:“老大你上新闻了,没想到老大居然跟警察局局长认识,难怪以前爱在附近收保护费的混混见到你便躲,知道你混这片儿后再不敢嚣张了。”
“毕竟老北京人了。”刘强提起一瓶老白干儿一口灌下肚,摇头做不以为然状。
“我们外地人,还是知道北京水深的。”小弟一脸谄媚道。
其他人皆放下手中的筷子凑过去去看那个小弟手中扬起的手机屏幕,正值高三的年龄,关于一些社会上争斗的新闻总是引人侧目,觉得热血,吸引女孩注意,其实能够考进北京附中高校的,成绩不差,但无论哪里,总有一些想要三五成群厮混的存在,尤其是在学校,成绩与家境统统处于鄙视链最底层,而老大刘强的出现,成功弥补了他们的精神缺陷。
“D区这块儿我熟,你们学校哪些欺负你们的,最近儿我便慢慢去拜会他们。”刘强凶神恶煞的摇着头,斜睨的三角眼颇有睥睨之色,“前一段时间你们不知道,我一个人在巷子里被三四十个人围堵,结果我出去后屁事没有。”
见除了小汐和两个女生各自用各自不同默默不语外,其余人皆满脸崇拜之色听他继续,于是他顿了顿后,继续娓娓道来:“他们太菜了,我一人一拳就将他们揍得喊爹喊娘,你说他们那些学生干啥不好,学我们这些家里本来便有部队背景的。”
附和着适时接话,“老大父母一定是在部队里当高官的吧。”
刘强神秘一笑,后者随即了然,纷纷默契赞美道:“给老大递茶。”
“幸好我当初听了同学的话,跟了老大,前景辉煌啊。”
小汐忽然觉得有些无聊,刘强或许能骗得了别人,又怎么可能骗得过小汐这种于异界经历过出生入死教育的人呢?敏锐的精神力轻易便识破了面部疤痕纯属于伪装,仅凭这一点,便足矣说明很多事,再加上真正的强者,从不屑于吹嘘自己的荣耀,她见惯了皇家魔法师学院的贵族同窗,如何用着优雅的语言,尽量在谦逊的谈吐里,用穿戴于身上象征实力的构装锐光,来无形晃瞎其余人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