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夏，京城，燕北体大，次日。
今天是个好天气，晴空万里，还没有雾霾。
陈永刚一大早便来到了宁孑这边，当然不是因为昨天华清屈校长那通电话。
今天情况特殊，他得跟宁孑对接好跟几个代表团的接待事宜。
关于湍流算法跟虚拟货币的事情，上头还在吵架，但是人家企业既然派人来交流了，该接待还得接待。
而且这次主要是一帮企业代表来，对接的单位自然也是燕北体大。
当然普通的外事接待问题不大，学校也有专门的部门负责。
但这次人家的来意大概全世界都看得很清楚。最终肯定是要让宁孑出面跟这些代表团选出的代表们谈谈的。所以接待工作的行程安排还真有必要跟宁孑先通好气。
双方能谈成什么样，陈永刚并不忧心。
但他得知道宁孑什么时候能抽出时间来。
宁孑显然也知道陈永刚的来意，刚进门，宁孑便给了他一张针对这次代表的接待行程安排建议。
当然只是针对几个特别的行程安排，至于具体的招待细则，比如在哪吃饭这种问题，自然是没管。
“中午抵达之后，下午三点到五点让苹果公司的葛总陪同他们去参观再建的芯片研发中心？这个……今天是不是该让大家先休息休息？”
对于这个安排陈永刚觉得很绝。
毕竟葛林月人在明珠，而且这些代表团有的从美国出发，有的从欧洲出发，还有从韩岛出发，按道理来说，其实今天下午应该先安排大家休息。毕竟欧美两边过来都要坐十多个小时的飞机，还是很累的。更别提还得倒时差。
一般来说下午这个时间段正是人最为困倦的时候。
“没事，你要相信这次来的都是精英人士，他们的精力应该是够的。而且飞机上应该很宽敞，他们应该都休息过了。当然，如果实在不愿意去参观的，他们可以自己回酒店休息，回头把去过的人统计下来告诉我就行。”
陈永刚又问道：“那葛总今天会来？”
宁孑点了点头，道：“嗯，昨天已经说好了，她今天会飞过来，也是大概中午到，不用去机场接。苹果在京城办事处的工作人员会直接把她送过来。到时候直接安排她休息就好了。”
宁孑简单解释了句。
陈永刚点了点头，好吧，反正折腾的不是他。然后继续向下看，随后又有些无语。
“额，宁孑啊，你确定明天早上九点安排他们先去学校礼堂看《上甘岭》？”
“嗯，影片资源我已经准备好了，还给配好了英文字幕，到时候直接放映就行。”
陈永刚眨了眨眼睛，好吧，还好他来了一趟，毕竟这一系列安排是他没想到的。这应该算是大型pua吧？
“那个，宁孑啊，如果代表团里有人拒绝这些集体活动安排怎么办？”
“没事，你可以让接待人员直接跟他们说，这些行程安排我定的，不想参加都可以不参加。不过是要签字登记的，名单会交给我。另外，活动后都要合影。”
陈永刚咽了口口水，然后点了点头。
还好提前来问了，他打算等会就把这份行程安排给上头发一份。这两项集体活动行程都是宁孑安排的，他只是照做。
“那行，不过你确定明天下午能腾出时间对吧？”
“看情况。”
“看情况的意思是？”
“集体活动参加率。如果达不到的话，明天下午重复这两个行程，等参加率达到我的标准了，我应该就能腾出时间了。”
“额……那参加率多少算达到标准？”
“看心情。”
“这个，宁孑啊，是不是稍微过了那么一点点？人家毕竟是大老远过来的……”
“没事，总得有人先站出来，打破那些人对华夏人都是谦谦君子且极为好客的刻板印象。14亿人里出几个不太正常的人也很正常。而且我并不在乎他们怎么评价。如果你觉得过意不错，可以把招待的档次提高一些。反正最后他们都会买单的。”宁孑随口说道。
不过陈永刚总觉得这语气中隐隐带着杀气。
嗯，这次接待活动他是打死都不打算搀和进去了。
学校那么多副校长，到了他们展现能力的时候了。
“额，那行，我就这么安排下去。”陈永刚点了点头，答应道。
“对了，你跟学校负责接待工作人员说一声，最好不要想着帮这些外国友人们作弊，我虽然不会去，但活动参加的情况我肯定能知道的。”宁孑又交代了句。
“这个你放心吧，犯不上，犯不上。”陈永刚连忙应承下来。
的确是犯不上。
说起来，大家都知道这些人醉翁之意不在酒，他们想见宁孑，按照宁孑的安排完成前置条件，本就是应有之义。
“对了，那今天晚上给代表团安排得晚宴你去不去？”陈永刚打算告辞时，又问了句。
“不去了，我有事。”
“这个，有什么事方便说说不？到时候肯定有人会问的。”
“哦，谈恋爱。”
陈永刚眨了眨眼睛，并觉得这个理由很赞。
对于宁孑这样的年轻人来说，谈恋爱的确比招待一帮外宾更有意思。
于是深吸一口气后，说道：“那行，他们大概应该是十一点半左右抵达国际机场，我这就去安排接待人员了。”
随后陈永刚拿着宁孑给的行程安排表，走出了宁孑的房间。
大概情况他也明白了，就是不需要对这次来访的代表团太客气。
这个他擅长，于是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后，拿起电话拨了出去。
“老蒋啊，你把手头的事情都放下，赶紧过来一趟。”
放下电话，陈永刚总觉得像是忘了什么事，琢磨半天才想起来，昨天屈校长那通电话……
算了……
下次想起来再说。
很快，蒋副校长来到了陈永刚的办公室，对于学校最年长的这位副校长，陈永刚还是很尊重的，主动站起身，将蒋副校长迎到了沙发上，这才笑着提出了请求：“老蒋啊，今天这事我觉得最好还是你出面，情况大概是这样的……”
……
华夏，京城国际机场。
当专机顺利降落在机场后，尼古拉斯·哈罗德狠狠地伸了个懒腰。
虽然说作为思科临时的ceo，他还是被分配到了比较舒适的商务区，执行这次飞行任务的航班也是波音的宽体客机，但连续十多个小时的飞行还是让他感觉分外疲惫，更别提那些被安排在其他区域的手下了。
怎么说呢……
现在的思科真的是落难的凤凰不如鸡。
人人都知道公司目前陷入官司跟财务双重困境，就在破产的边缘徘回，所以这次包机也没让思科承担费用，但这种优待便让他这个临时ceo也没法帮手下争取更好的待遇。
能给他一个商务舱，已经很给面子了。
好在现在终于到了。
下了飞机，从专门的通道出了机场，代表团里涉及到的公司在华分公司迎接的成员已经在等候了。当然这次来迎接代表团的体大接待人员也在。
不过很明显的，这次来访对方并没有大张旗鼓的宣传。
对于其中一些人来说，这其实挺不适应的。
毕竟以前来的时候一般都有横幅。
在接待区简单的交流之后，尼古拉斯·哈罗德被这次代表团的团长库利奇教授叫了过去，跟副团长德斯蒙德·阿莫斯特一起开始跟体大这次负责接待的体大副校长蒋伟成交涉。
“哈罗德先生，欢迎，欢迎，是这样的刚刚我跟库利奇教授也说了，因为马上三星跟爱立信、洛基亚的代表团也要到了，所以麻烦大家在这里等一会。等他们到了之后，一起上我们安排好的大巴，然后直接去学校给大家安排好的酒店。的确有些不好意思，但没办法，学校现在正处于即将期末考试的关键阶段，目前就我一个快退休的老头子比较闲，来负责这次接待，能力有限啊。”
尼古拉斯·哈罗德瞬间明白了。
这是谷歌跟高通的两位大老不太满意这个安排，又不想为这事跟体大这边闹得不愉快，把他叫来顶枪呢……
但他能怎么办？
真要说起来，这次代表团里最不敢得罪对面的大概就是他们思科了……
就很突然的，尼古拉斯·哈罗德甚至开始羡慕从天台上一跃而下的钱伯森·凯瑞了。
死了多好，一了百了，还不需要直面这种羞辱。
但没办法，他得忍辱负重。
“当然，这可以理解，但我想如果我们自行乘坐车先去酒店应该也是可以的吧？毕竟你看，大家坐了十多个小时的飞机，都挺累了。”
蒋伟成满面笑容，慢条斯理的说道：“可以，可以，不过下午有个重要活动安排，我得先跟大家通知一下。下午三点，苹果公司华夏区的葛林月总经理亲自带着众位参观由苹果为我们燕北体育大学援建的亚洲最先进的芯片研发中心。这个活动非常重要，我们学校宁孑同学的意见是大家最好都能参加。”
这次没等尼古拉斯·哈罗德说话，旁边的库利奇教授忍不住了，问道：“蒋校长，这个活动是必须参加吗？你应该知道今天下午我们的人更希望能修整一下，长途旅行是很疲惫的，尤其是我们大家都需要调整时差。”
蒋伟成依然是满面笑容的模样说道：“可以，可以，如果太累了当然可以选择先回酒店休息。但这个因为这个行程安排不是我们学校定的嘛，而是宁孑同学安排的。他的意思是，如果有人不参加的话，他可能要需要等到大家都休息好后，全员参加完他安排的行程之后才会跟众位见面。不过也不要紧。宁孑同学不出面的话，我们还是会安排人员全程陪同各位，保证大家此行不虚的。哎，我快退休的人了，也只能为众位做这些了。”
蒋校长的这番表态直接三人蚌埠住了。
宁孑不出面的话，他们这次来干嘛的？
旅游么？
三人对视了一眼，最没有底气的尼古拉斯·哈罗德选择了保持沉默。
相比起来，他现在是最不敢得罪了宁孑的。
毕竟思科目前选择不多。
如果这次谈不出结果，他回去公司就可以申请破产了。
还是德斯蒙德·阿默斯特接过了话头：“那不如还是就在这里等等吧，既然去了酒店也没法休息。不过能不能安排我们的团员先到车上休息？”
“当然当然，我们这次为了迎接众位，专门包了三辆大巴车，每个人都有座位。”蒋伟成笑着说了句，随后冲着旁边招了招手，换了汉语招呼道：“小郑，你先带着大家去车上休息。然后过来我们继续等着。”
“好的，蒋校长。”
……
终于，三方代表团都抵达机场之后，三辆大巴车浩浩荡荡的从机场开了出去。
其实对于这次代表团中的大人物来说，是可以乘坐更舒适的商务车的。
这些科技大都在华夏有分公司。
但当大概了解了宁孑给出的行程安排之后，还是选择了妥协。
又没办法对着今天来接待他们的蒋伟成发火。
毕竟蒋伟成今年六十多了，开口闭口都是我马上快退休了，着实让人很无力。
难道跟这慈眉善目的老头吵一架？
到不怕吵不过，但没意义啊。
很快三辆大巴便停在体大附近的一家五星级酒店。
酒店选择还是没话说的，各方面的安排也有条不紊。除了代表团所有成员一视同仁全部安排两人一间的标准间外。
“真的不好意思啊。因为大家知道的，我们燕北体大是一所体育大学，平时需要接待的情况不多，今年学校建设又占用了太多的资金，所以接待费用有限。只能委屈大家住标准间了。不过我们也跟酒店沟通过了，专门让他们留了一些更豪华的套房，基本上应该能保证满足大家的升房需求。”
在酒店门口，老蒋又开始了诚恳的道歉。
当然给出的道理也是没法辩驳的。
好在对于代表团的大人物来说，其实也无所谓。
升级一个套房的钱，谁也不会在乎。
不过从这一系列安排，已经人都到了酒店，也没见到体大出来一个够分量的人跟他们接触，这些人大概明白了这次谈判工作不太好做。
毕竟人家连表面工作都懒得做了……
就在所有人忧心忡忡的时候，酒店前台还闹出了些小矛盾。
代表美国一众公司的代表团团长库利奇跟代表三星集团的三星集团董事金奇南争论起来，原因是三星在看到这种情况之后便率先将酒店目前空着的三个顶级套房都给直接订了下来。
等到库利奇跟蒋伟成交涉之后，再去订的时候只剩下行政套房了……
这多少让库利奇感觉不能忍了……
毕竟他们飞机最先到，本就在机场等了这帮人，现在竟然还把酒店仅剩的三间最好套房给订走了？
这些棒子如此飘的吗？
当然金奇南也是委屈的……为了表示对这次谈判的重视，三星代表团里正好有三位董事级的高管，他能怎么办？大家地位差不多，不订三间同样的，谁住差的？
这个时候就体现出这次陈永刚安排了一位老人家来接待的优势了，毕竟人老了心脏又不好，听不得吵架……
更别提处理这种事情，蒋伟成还是很专业的，先是跟酒店交涉，然后跟两边交涉之后，最终让两边都各退了一步。
让酒店再腾出了一件豪华高级套房，让韩岛这边让出一间豪华套房，这样老美一间，欧洲代表一间，韩岛两间高级套房，大家都有了。
至于三星为啥能分两间？用蒋伟成的话说，做人总得讲先来后到的道理嘛……
总之不管大家满不满意……
起码没人吵了！
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