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四,亥时。
现在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一个时辰,洛晓佳已经去睡觉了。
许龙飞就站在盈光殿的侧面,这间白天热闹非常的大殿,随着夜幕的降临,现在也变得冷清起来。
庐山的夜,仿佛能吞噬一切。
但有一样东西,夜是吞噬不掉的。
那就是寂寞。
不过这份寂寞很短暂。
一杯酒从天而降,安安稳稳的落在许龙飞眼前的地上,一滴都没有洒出来,这样的手法,很少有人能做到。
许龙飞抬起头,发现屋顶有人,正坐在那里喝酒。
他躬身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随即飞到了屋顶上。
“波斯国的葡萄酒,和田的玉质酒杯,陈幽,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会享受生活了?”许龙飞戏谑地说道。
陈幽没答话,只是一杯又一杯的喝着酒。
许龙飞看着他,把酒杯递了过去,道:“再来一杯。”
陈幽没给他倒酒,冷冷地道:“不行。”
“你是来勾引我酒虫的吧,就给我一杯,却不愿意倒给我第二杯。”
陈幽的语气还是很冷:“你今晚只能喝这一杯。”
“为什么?”许龙飞饶有兴趣地问道。
“因为你只要再喝,那么到时连我都不一定能救你。”陈幽说道。
许龙飞默然,他也明白,现在的他,最需要的就是冷静和清醒。但他不知为什么,这杯葡萄酒一下肚,他就想继续喝下去,现在陈幽却不让他喝了,倒令他浑身难受起来。
“我问你,天腾是不是你杀的?”许龙飞问道。
陈幽没说话。
许龙飞继续道:“我后来去现场看了看,又打听了一番,据说天腾是身中五棱镖丧命,那可是蜀中唐门的成名暗器……”
陈幽打断了许龙飞,说道:“我杀人之后有什么时候被人怀疑过?”
许龙飞说不出话。
陈幽又说道:“你倒不如直接去问问唐家那个小子。”
说着,陈幽便施展轻功飞离了盈光殿。
许龙飞没追他,他知道,陈幽不愿意说的话,谁也不能强迫他说出来。他抬头看了看天,月色明朗,天已大黑,但天还不够黑,现在还没到时辰。
天阳峰有很多秀丽的山坡,不少楼阁都是依山而建,俊俏的楼阁与大自然形成浑然一体的协调之感,如画的美景令人心驰神往。
许龙飞踏进这间楼阁,只见一楼是一个大厅,主管这里的是个老翁,这间小楼就相当于他的客栈,只不过住在这里是不要钱的,天阳派每个月会给他钱。
这个老翁还卖烧鸡烧酒,不少天阳派弟子在修炼不少时日之后都会来到这里小酌几杯,放松身心,毕竟天阳派自己饭堂的饭菜要比这里清淡不少。
现在虽然是亥时,但这里还是坐有不少天阳派弟子,他们的桌上也都有酒有菜,但与奢靡的市井酒肆比起来,他们更为训练有素,不仅吃相优雅,更没有人喝醉酒撒酒疯,每个人都是目光如炬。许龙飞也看到了白天为难过他的天枫真人和吴氏兄弟。
唐仲就住在二楼,许龙飞走上楼去,随便找了一间上房打开门走了进去。
“不请自来,倒的确像是许龙飞的作风。”唐仲擦拭着自己的长剑笑道。
他的身上还穿着那件镶满了珍珠的衣服。
“这衣服你干嘛还穿着?”许龙飞不禁问道。
“不穿这衣服难道你要我光着屁股不成?”唐仲反问道。
“堂堂唐门少主,出趟远门总不能不带衣服吧?”许龙飞也在反问。
“如果有人拿这样一件镶满了珍珠的衣服和你赌,你愿不愿意把你带的全部家当都押上去?”唐仲又反问道。
许龙飞终于不反问了:“愿意,不过我身上并没有能和这件衣服价值相抵的赌注。”
“但是我有,而且在我看来还不贵。”唐仲悠然道。
“五棱镖?”许龙飞问道。
“没错,我的赌注就是五棱镖。”唐仲点头道。
“是什么人想要和你赌?”许龙飞问道。
唐仲答道:“有钱的人,如果你想据此来推断杀害天腾兄的凶手,那么你就找错人了。”
“哦?你也知道。”
唐仲苦笑道:“怎么能不知道,来时你也看到楼下的那些天阳派弟子了。”
“看见了。”
“明天就要开始论剑大会了,如果我是他们,一定会好好睡一觉养足精神,就算睡不着至少也不会来这里喝酒吃肉。”
“他们是来盯着你的。”许龙飞说道。
“没错,就因为天腾中了一枚五棱镖。”
“哎我说你!那可是你们唐门的独家暗器,你怎么能够拿来赌呢?”许龙飞轻责道,“就我所知,你这么做可是违背你们唐门祖训的。”
唐仲笑着摆手道:“我要是没把握赢,我怎么可能去赌?”
“你赌的是什么?”
“我赌的是许龙飞在一个月之内从影翼派掌门之位被人赶下来。”
许龙飞不说话了,如果可以的话,现在他的眉毛恨不得能皱成一个球。
“启易等人与我昔年有过几面之缘,不过那几人志大才疏、目空一切,让一个外人接手影翼派掌门之位而甘心沉沦,绝不是他们几个做得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