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衣人抬起头,望了望昏暗的天色,叹息着点了点头,对于一个二十岁的男子,这样的打击,这样的转变,实在令他难以接受。
“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走。”紫衣人说道。
程平波疑问道:“这位……呃,现下天色已暗,我们为何不在此地歇息一晚?”
“绝对不能,我想再过不久,就会有冥教的人来到此地查探。”
“那又如何?我们怕什么?”程平波又问道。
“来的人虽然一般武功不高,但一旦这个人没能活着回到公孙宛的身边,那么公孙宛就不会停止他的搜寻……”紫衣人缓缓解释道。
许龙飞问道:“那如果这里什么都没有呢?”
“……啊?”
“冥教的来者,既没看到你的尸体,也没看到我们的尸体,你觉得公孙宛便会就此罢休了吗?”许龙飞问道。
“这……”紫衣人有些不知该如何回答是好,“依许大侠之见,该当如何?”现在在他心目中,许龙飞俨然已经成为了他未来生活的唯一指望……
“夜,还是要在这里过的,——只不过,你的床有些特别。”
许龙飞笑了,程平波笑了,郑蒂蓬也笑了。
只有紫衣人的眉头是皱着的。
夜半时分的天龙寺,一切都是那么静。
虽在长沙,依山而建的寺院却是那样的孤寂清冷。
这里实在太安静了,安静到鸟儿的酣睡声都已是清晰可闻。
但是天龙寺又实在算不上平静。
一个黑衣人,轻手轻脚地来到了这座静若无人的古刹,他似乎也不愿意去打破这份宁静。只不过若是知道了他是来做什么的,恐怕这里便再也平静不下来了。
他是来寻找尸体的。
不过他仔细地翻找了整个天龙寺一遍,却什么都没发现。
——直到他来到那间小屋门前。
至于为什么他要最后一个来这间小屋,那就是因为整个天龙寺里,只有这间屋子的灯火是亮的,对于一个目标是尸体的人来说,这样的地方对他而言着实应当避之不及。
他蹑手蹑脚地走到窗外,轻轻地用手在窗户纸上掏开了一个小眼。
屋子里有人,不过已经睡了,而且是以一只胳膊支棱着脑袋的姿态睡着的,这样入睡的人其实都是不想入睡的,所以这样的睡客也没有熄灭灯火的理由。
灯火旁,是一个十分醒目的棺椁,棺椁里,静静地躺着一具尸体。
在灯火的照耀下,这具尸体的面容清晰可见。
嗯,是他。
他还想进门去看一看,却发现大门被紧紧地锁了起来。
他是绝不能被人发现的。
不过他还是被发现了。——正当他聚精会神地观察着屋中的尸体时,脖子上忽然间多了一把冰凉的短匕。
“你、你想做什么?”他的声音很轻,因为他知道那个人离他很近。
“勾魂鞭死了?”这是个女人的声音,也很轻。
不过女人的声音有时远比男人的声音更可怕。
“应、应该是。”
“那你呢?”女人的声音更轻了,也更温柔了。
“我?……”
“那——你死了没有呢?”
“白、白护法,你、你要做什么……”
“很简单,你现在有两条路,一条是死。”白芃芃顿了顿,轻轻吹了吹自己冰冷白嫩的手指,又道,“另一条也很简单,你只需要跟教主说勾魂阎罗失踪即可,不要如实禀报。”
“这……”那人有些犹豫。
白芃芃冷冷地道:“你觉得你现在有的选吗?”
那个人还是很犹豫,汗水从他的脸颊轻轻滑落,滴落到白芃芃冰冷的短刃之上,强大的压力之下,他已经有些不知道该回答什么。
“李英衷,现在的冥教是什么情况你是清楚的吧,如果教主这样继续下去,恐怕我们冥教在江湖上的敌人会越来越多。你也算是冥教的老臣了,冥教之前的辉煌,你不可能会忘了吧?”白芃芃悠然说道。
“好吧,我答应你……”李英衷无奈道,“不过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跟我来见圣姑,你就会明白了。”白芃芃的匕首却并没有就此离开李英衷的脖子。
“圣姑!?这谋反一事圣姑竟然也有参与!?”
“岂止是参与?她就是整件事的主谋,来,跟我走!”白芃芃便用匕首要挟着李英衷离开了长啸山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