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一个已是必败无疑却又野心仍存的人而言,最好的方法,就是同归于尽,更何况是在自己的地盘上。
所以,想要合理地解释眼前的这片毒雾,就会很简单了。
许龙飞做梦也没有想到金玉罗竟会如此决绝,也没有想到这牵机门竟有如此令人难以理解的规矩。
“陈幽,现在该怎么办?”许龙飞依旧相信眼前的困境是难不倒陈幽的。
但是,他错了。即使如师似母,每个人也有必须守住的秘密。
陈幽闭着双眼,摇了摇头。忽然间,他双目圆睁、目眦欲裂地向杨凝风吼道:“刚才还没打完!我们继续!”话音未落,手舞钢刀便向杨凝风砍了过去。
杨凝风急忙挺剑相挡,二人便又缠斗了起来。
上官若水想叫停他们,却哪里又叫得住。
许龙飞叹了口气,说道:“果然是金玉罗教出来的。”
这是,红翼行者走了过来,对许龙飞说道:“许公子……”
“前辈。”
“你一定很痛恨掌门吧。”红翼行者说道。
许龙飞沉默地点了点头,随后补充道:“不过我不恨你。”
“……”红翼行者也有些沉默。
许龙飞又说道:“前辈,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帮我们离开这里。”
“……”
“前辈……”
那边,陈幽和杨凝风激战正酣,兵刃相交之声不绝于耳;而这边,许龙飞和红翼行者则是一片寂静、沉默,安静地有些令人感到恐惧。
良久,红翼行者似乎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缓缓说道:“好吧,我告诉你,不过这就要看你,啊不是,咱们的造化了。”
“前辈请讲。”
“牵机门自从成立以来,每任掌门,都要接受一次独特的仪式。这仪式叫做天毒阵,就是将牵机门的几种毒药缝在掌门的衣服之中,并配有霹雳堂的火药,为的就是……”
“像今天这样的同归于尽。”许龙飞说道。
“不错,牵机门掌门是永远都不能背叛牵机门的,而且不能受辱。所以掌门见无力回天,才会引爆这以自身为凭的毒药,而且,这个地方四面都被封闭住了。”红翼行者说道。
许龙飞追问道:“那这毒药有没有解药?我们要怎样才能出去?”
“这天毒阵的毒药,每任掌门都是不一样的,我已经见证了三次天毒阵,不过究竟缝了什么药进去,除了掌门和本派的著书弟子是不许有任何人知道的。每当本派出现了像传位这样的大事,著书弟子便会将其记录在案,并收录在一个极其隐秘的地方,然后那著书弟子便会饮毒自尽……”
“那地方只有掌门知道?”许龙飞问道。
“不只掌门,还有准掌门。”
许龙飞自言自语道:“准掌门……沈姑娘!?”
红翼行者点了点头,叹道:“所以,我们也只能看造化了。若是她没有发觉到的话,我们也只能……”
许龙飞闻言,也叹了口气,问道:“她现在也在这洞窟?”
红翼行者说道:“嗯,今天对她是个特殊的日子。”
许龙飞微微一笑,似乎明白这日子的含义。
他轻轻地走到了徐冰的身边,从衣服上扯下一块布,边包扎边问道:“怎样?”
徐冰的表情依旧表现得有些挣扎,说道:“还好。”
给徐冰包扎好之后,许龙飞又来到了吴所谓的身边,问道:“你怎样?”
“还行,就是有点疼。”
“让我看看,”许龙飞仔细地看了看吴所谓的左眼,痛心地说道,“什么还行!你……你左眼已经没了。”
“啊没事,我无所谓。”吴所谓轻描淡写地说道。
但吴所谓说话的语气越轻松,许龙飞的后悔愧疚之情就越沉重。但是,他除了后悔以外,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好了,放轻松点。”吴所谓开口说道。
然而许龙飞无法就此释怀,——他才是天下第一神,为了天下之人舍生忘死可是他的责任,但现在,他却好端端的站在这里,而受苦的却是他的朋友……其实,就目前的情况而言,想要活着逃离这个鬼地方还是件天方夜谭的事情。
许龙飞又来到了上官若水的身边。
上官若水已经自行包扎好受伤的左腿,对许龙飞说道:“我现在很好。”
许龙飞微微点了点头,道:“谢谢你。”
“……不客气。他们俩怎么办?”说着,上官若水指了指正在打斗的杨凝风和陈幽二人。
“能拦住他们的人,已经死了。”
上官若水当然知道许龙飞说的是谁,所以她也只能默然地望着眼前的场景。
许龙飞坐在地上,他好像从来都没有这么心灰意冷过。他明明打败了金玉罗,他明明已经成为了胜利者,但现在能降临到他身上的,不是奇迹,就是死神。除了等待,别无他法……
这世上没有比这种等待更难熬的事情了,如果有,那就是身中剧毒地等待。许龙飞可以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身体内的毒素,但这感觉和牵机毒又不太一样,要比牵机毒温柔许多。——或许温柔的毒,更为致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