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铭道:“总该有一二人为天下的劳苦百姓撑一撑场面。”
赵广汉叹息道:“看来你是执意要做一辈子的贼了?”
韦铭道:“若世道还是这个世道,做一辈子的贼又有何妨。”
赵广汉道:“先帝征和二年,已经下《轮胎罪己诏》,确定了与民休养生息的政策,要富国养民。自大将军辅政以来,圣上更多次大赦天下,其爱民之心,天下昭昭。为何你却看不到这些呢?”
韦铭道:“我却看到,豪族兼并土地,百姓无立锥之地,沦落为奴隶草寇。大赦也不过是牢狱太少,犯人太多,不得已而为之。至于轻徭薄赋,轻的是地主家的徭役,薄的也是地主家的赋。与天下劳苦百姓何干?”
赵广汉被韦铭说的哑口无言,他本以为韦铭只是一个草莽英雄,脑容量缺少的那种,却没有想到,这家伙竟然如此内秀,心中自有一番主张。
赵广汉苦笑道:“顺天者昌,逆天者亡。试问韦大侠有什么好的主张,可以改变当今的现状吗?身为大侠,一生又能救几人?可做官就不一样了,为一县长,可保护一县之人,为一郡守,可守护一郡百姓,为大将军,上可辅佐君王,下可安抚天下元元。”
韦铭道:“你说的倒是好听。可是我看到的官吏大多横征暴敛,为了一己私欲的多。便是那位花县令,一旦与大族达成了妥协,便立即视我等如草寇,欲除之而后快。”
赵广汉道:“所以呢?你宁愿在这里抱怨,甘愿去做一名流民草寇?韦大侠啊,韦大侠,如今看来,你充其量只是一个小侠,不能做安国安民的大侠。咱们就此别过,君好自为之。”
目送赵广汉离开,韦铭心中百味陈杂。赵广汉的话像一把锤子锤击在他的胸口,他摊开自己的双手,上面布满握刀柄留下的老茧,自己是不是真的太过妄自菲薄了呢?
“你不用太在意那县令的话。”
韦父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长矛。
“父亲,若是拥有了权利,是不是真的可以保护天下的人?”
韦父却很快地摇头否决了:“权利是驱使天下人的,不是用来保护天下人的。”
“那如何才能保护天下的人?”
韦父却拍了一下韦铭的后脑勺:“你这孩子,犯傻了吗?天下人不需要任何人的保护,他们都是自己保护自己。当兵的抛头颅洒热血,种地的提供粮食供应军需。又是谁保护了谁呢?天下之所以稳固,是因为每个人都在辛苦努力的缘故啊。而不是一两个人的慷慨陈词。”
韦铭若有所思,他抬头看到夕阳即将落下,是时候找个地方安歇了。一行人乘坐马车,抵达定陵城外的一个亭舍安歇。
桑小桑却在这里遇到了自己的母亲。母女二人抱在一起痛哭一阵后,桑母给桑小桑介绍了她的继父,刘亭长。
原来,自那日乞活寨主力被官兵击溃后,被俘虏的人卖到了各地。刘亭长无妻,便将桑母买来娶回家门,留在亭舍帮自己做活,日子倒也过的红火。只是桑母会经常想念自己的女儿。
桑小桑看着突然多出来的季父,心中五味陈杂。桑母希望桑小桑能够留下来,过上安稳的日子。但桑小桑说什么也不同意。
韦铭问刘亭长索要了酒水解渴,在亭舍堂内一碗碗地饮着。朱迎雪却笑嘻嘻地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