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文道:“娘,伐北是驸马,公主家的儿子生来就有爵位,和科举不是一个路数。”
“那孙子呢?”
“孙子就无妨了。”
“那就盯着孙子读书,不读书就揍。”高媛霸气地道,“又不能守着个爵位过日子,那爵位最是无用的了,人家想给就给,想收回就收回,半点不由自己。”
柴伐北很不好意思:“都怪儿子没用,一直让娘操心受累。都是当年好不容易才有了他,太娇惯了些。”自己都没了,还扔下一群兔崽子让娘累心。
高媛:“我既然是你娘,自然没有不管你的道理。也没管多少年,也就是十七八年的功夫,有你留下的那些宅子庄子,我那儿又有个数风流的铺子,有几个庄子,那些小的也听话,这日子也算不差。”
叔侄俩算算日子,惊到了:“娘,您当年活了多少岁?”
高媛想了想,时间有些长,记得不是很清楚了:“一百一十几来着?”
叔侄俩立刻想到了那个一百年之约:“娘,一百一十六吧?”
高媛:“对,对,就是一百一十六,都是他们给我记着,过了一百岁之后,我就懒得记了。”后来好像朝廷还给发了个什么敕封,这个时代的人能活一百多,在世人的眼睛里跟神仙也差不了多少了。
柴文道疑惑地道:“娘怎么如今才想起来?”像他们俩,一重生就发现了,当年的事情一直记得清清楚楚的。
高媛摇头:“我也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如今想来,倒像是做了一场大梦一般。也许是我去了真武侯府,看着那景象有些熟悉,恍惚间做了个梦也说不定。”
心里却觉得是不是小和尚那边又出了什么纰漏,这个小和尚模样是七八岁的样子,心智也一样。
七八岁的熊孩子搞错了什么事情,太正常不过了。
不管当年出了什么事情,那都是当年的事情了。这一世一家子团聚,太太平平地过日子,比什么都强。当年的不足,如今已补齐。当年拥有的,如今也都还拥有,就连远在北关的范诚旭,也都按着时令送节礼过来。也是在他们送了节礼之后,高媛才意识到为什么孙家长子要求娶晴姐儿的,因为按照时下的风俗,他们两家这算是姻亲,是可以走礼的。
她现在可忙了,寿康的那对双胞胎淘气得很,联合着勤哥儿一起淘气,丫头们一个不注意,屋里的花就连杆儿都不剩了。他们还振振有词地说是帮着祖母种花,因为祖母就是这样剪断了菊花,直接种到花盆里的。问题是现在是夏天啊,你们这么随便一弄,太容易弄死了知不知道?
高媛就得把他们揽在怀里好好解释,为什么现在不适合扦插,然后就被他们一大堆各种为什么绕晕了。就这么着跟这几个小的斗智斗勇,大的已经可以下场了。
正贞二十一年,十一岁的彧哥儿和十岁的敏哥儿成功地过了院试,成为第三代中的头两个秀才。柴文道还觉得遗憾,两个孩子一个都没能夺得小三元。
高媛对他道:“你想想自己那个连中六元是怎么来的?这么要求孩子,不公平。”
柴文道只好受教,继续督促着儿子们读书去了。
高媛就继续过含饴弄孙的老封君日子,看着吕开妍生下了柴文道的四子,看着寿康就跟开了挂似的又生了个三胞胎,一家子吓得再也不敢让她生了。
虽然说家里不会养不起儿子,可天天伤脑筋分清楚到底哪个是哪个,也够累心的啊。尤其是那三胞胎小子,其中最小的那个格外鬼,每回干了坏事都往他两个哥哥身上推。那两个大的还帮着他隐瞒,简直叫人哭笑不得。
后来还是高媛有了主意,每个人穿的衣服上都绣了记号,一二三四五地标过去,看你还糊弄人!
那小子就老想着偷哥哥的衣服穿,害的丫头们每天早上都得数一数自家公子的衣服,可千万别让五公子给偷穿了去。
到了正贞二十四年,柴文道家的老四和柴伐北家的三胞胎拿根竹子当马骑着满屋子乱跑的时候,两个大的不屑地看了看这一群只知道傻闹的弟弟和侄子们,拎着当年爹爹和大哥用过的考篮继续考试去了。到了殿试完毕,正贞帝把前十名叫进来一看到这俩,立刻就笑了。
“这个柴爱卿,自家年纪轻轻就中了状元,就非要自家儿子早早地下场。”
彧哥儿老成些,恭恭敬敬地道:“回皇上话,臣的祖母说了,号房狭小,年龄小了,身子还没长足,下场的时候显得地方宽阔些。”
正贞帝哈哈大笑,满屋子考官羡慕嫉妒恨,谁不知道啊?可也得有那个本事啊!
正贞帝特别促狭地给哥俩点了个状元,又点了个探花,还打趣道:“这回好了,跟你们父亲大哥一样的名次,你们祖母定是满意的,探花郎可要再去摘朵金带围来?”
敏哥儿回道:“三个侄儿太淘气,昨儿把祖母养的金带围全都给揪了,今天怕是摘不到了。”
正贞帝想起寿康生的那五个孩子来,笑容更盛,佯怒道:“是淘气,他们五个一来,坤宁宫简直坐不住人,吵闹得很,能把屋顶都给掀了。”
心里却极是欢喜,想想当年,只盼着病恹恹的女儿能多活些日子就行,哪成想还有如今的福气?
不过琼林宴上,敏哥儿这个探花郎,还是如愿摘了一朵金带围来,特别腼腆地回答正贞帝的询问:“祖母说这是她特地为我们兄弟俩偷藏起来的一盆,放在外头让侄儿们揪的那盆,开得不好。”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