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开妍再次怀孕,影响的不仅是柴文道,还有高媛,因为她不得不出门应酬了。
若是一般的人家来下帖子,高媛不熟悉,说几句客气话也就算了。若是遇到关系比较好的、或者对方地位比较高的,顺手送几样礼物也能应付过去。可有些人家的帖子,就只能主人家上门才能不失礼数,这回高媛要去应酬的,就是这样的人家。
华相当年可是柴文道的冰人,人家闺女要出嫁,高媛无论如何也是应该去一趟给添妆的。
时下风俗,添妆一般是在出嫁前几天,高媛派人去问过了金氏,约好了日子一起同去。等到了华相家才发现,今天来的可不止他们两家,其他人来的也不少,除了几位阁老家的夫人们,还有不少官眷。
出嫁的是华相的幼女,小名叫做莹姐儿的,高媛还曾经在吕相家见过。对了,柴伐北画的那副金带围,据说也是华相要来给这个闺女的,看来颇为得宠。
虽说华相也好、几位阁老也好,都曾动过将柴伐北抢来做女婿的主意,不过毕竟时过境迁,大家又都没有挑明了说,见面也就不尴尬,照样谈笑风生。
李夫人见了高媛之后眼睛就一亮:“哎呦,贤良夫人可是稀客,我这可真是蓬荜生辉了。”
高媛如今也是有见识的人了,见了李夫人先贺喜,然后才解释道:“我早就想来啦,听说您家的花开得可好了,今儿可得好好赏赏。”
李夫人嗔道:“那我前些日子给你下帖子赏菊花,你怎么推三阻四地不来?”
高媛就委屈道:“哪里是我不想来啊?是家里有个小东西缠人缠得紧,寸步不离的,连他娘都抱不走。今儿我能出来,还是趁着他不注意的时候呢。也不敢多留,就怕那小东西吵闹要人。”
彧哥儿出生之后的满月宴,李夫人也是去过的,自然知道高媛说的是谁,笑问道:“跟你这么亲?如今也有九个月了吧?”
高媛笑:“九个多月了,正是淘气的时候,一刻也闲不住。如今天冷了,也不敢抱他出来,天天在屋里淘气。我那屋里,连个瓷器都不敢摆,生怕他给我弄碎了扎了他。”
苏夫人比她近,到的也早,见她进来,就招呼道:“到我这里来坐着,咱们也好说说话。阿妍今儿怎么没来?”
陪着婆婆坐的金氏也一脸的紧张,按说这种事情一向都是由吕开妍出面的,难道是做了不妥的事情,惹婆婆不高兴了?
高媛就满脸笑容地走过去,低声道:“昨儿刚让大夫瞧了,说是又有喜了。”
苏夫人和金氏的脸上就露出笑容来,这可真是件喜事。
高媛又道:“就是这两个孩子之间隔的近了些,我跟她说了,等生了这一个,总要调理两三年的身子再说,免得生孩子太勤,把身子弄坏了。”
金氏点头:“是这么个理,不过她年轻着,身子恢复的快。她嫂子生孩子的时候比她大几岁,这身子就一直不如以前,如今还在调养着呢。”
金氏的长孙出生的时候,吕开妍过门还没几天呢。当年的洗三、满月、百岁,高媛都是去过的。算一算,那孩子今年也该有三岁了。
几个人便凑在一起说起儿女经来,这么大年龄的人,家里孙子孙女都不少,如苏夫人这样的,连重孙子也都有了。
还有人谈起莹姐儿的嫁妆来,高媛今日带来的添妆是吕开妍预备的,自然妥帖。以她如今的身份地位,已经不用自己亲自送去,只让人把东西给了李夫人便是。李夫人见了之后就笑道:“果然是个财大气粗的,从哪儿淘换的这一对梅瓶?我找了许久也没见到合意的,得亏你送了来,我得让莹姐儿好好谢谢你才成呢。”
高媛也笑:“就知道你要打趣我,这是心里还埋怨我出来的少呢。这梅瓶啊,是太后赏的,我也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得的了。阿妍说莹姐儿是个饱读诗书的,最喜欢这些雅致的东西,就给她当个添妆,也免得这对梅瓶在我这粗人这儿不得伸展,白白辜负了一身的雅致。”
文相家的杨夫人就笑道:“这个敢情好,定是合莹姐儿的心意的。”
说起来几位阁老家的闺女也都差不多大,又纷纷说起嫁娶之事,无外乎就是哪家的儿郎如何、家风如何。提起这些,又免不了提到明年又是大比之年,谁家儿郎要去应考之类的事情,还谈到如今京里的租房价格又涨了些之类的闲话。
就有人问到高媛的头上,说是有人看中了她家在金堂巷的宅子,想租来住些日子。
高媛摇头拒绝:“那房子如今被我当了库房,塞了许多乱七八糟的东西,怕是不好租出去的。如今租房子这么难了吗?”
问这话的夫人就捂嘴笑道:“就是别处有的是空屋,贤良夫人家里的屋子,也是一堆人抢破了头去租的。”
其余人便纷纷点头,那可不是一般的屋子,一个状元一个探花,再吉利也没有了。
高媛笑:“只不过求个心安罢了。我在晋中的老宅,当年来京城的时候租出去了。前几日家中下人来了信,说租了房子的那个秀才中了举人,还没退租呢,就有许多人来问租房子的事情。读书科举看的是本事,和住什么宅子有什么相干?”
那夫人就笑:“可不就是求个心安?若真的是烧香拜佛就能中了进士,那相国寺的和尚还不高兴坏了呢?”
家里有儿郎要考试的,就问当年高媛是怎么给俩孩子准备考试的。一到大比之年,会试殿试便是永恒的话题。
金氏的长子明年也要下场,不由暗自后悔,怎么没早想起来问问高媛有何诀窍。
高媛想了想当年的事情,不由哭笑不得地道:“别提了,我还让伐北坑了一回呢。”
就把柴伐北当年不想让她一个人去相国寺,骗她说主考官要在卷子上画圈的事情讲了,把屋里的夫人们逗得哈哈大笑。高媛笑道:“不瞒各位说,我那些天啊,光琢磨怎么把吃的喝的弄成圈圈了,到后来看月中的月亮,都觉得中间多了个大窟窿。”
华相的夫人道:“没准儿真管用呢,当年状元郎和探花郎殿试的卷子,可是难得的满卷呢。”
高媛对她道:“那时候我也不懂那个,殿试那天可没吃圈圈。”
众人又笑,却都在心里盘算着要回家弄些圈圈食物来,管用不管用的,先讨个吉利罢了。
高媛不放心家里的彧哥儿,见坐了也有半个时辰的功夫,就要告辞,却被李夫人硬摁下了。
“好不容易才逮住你这稀客一回,不吃了午饭休想走。”还对金氏道,“看着你亲家些,免得她又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