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娟回答:“话是这么说,可也有春天的时候啊。”
“真的?”
“可不就是,大康元年的时候,鞑子就跟疯了一样,都到四月了,还袭边呢。”说话的是比较权威的钱嫂。
“为什么啊?”高媛再问。
“谁知道呢。”钱嫂回答:“那些鞑子跟咱们不是一类人。”
高媛却认为有可能是鞑子刚听说了换新皇帝的消息,趁着新皇立足未稳,趁机打个劫什么的,好像也不费什么事,反正他们是干惯了的。
“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天天这么戒备着,太累了。”高媛感叹,从和平年代过来的人,格外怀念伟大祖国的和平时光。
钱嫂噗嗤一笑:“谁说咱们只戒备的?咱们也是要打过去的。不过咱们一般不在冬天打,咱们在秋天打。正是鞑子那边草盛羊肥的时候,咱们经历去年秋天就赶上了,往家成车成车地拉羊。自家吃不完,还往京城送了不少。内院厨房忙不过来,咱们外院的也跟着煮了好几天的羊肉,晒成肉干。吴妈妈回来说,国公府的人都说好吃呢。”
高媛无语了,好吧,原来大夏也不是个软柿子。你抢我的,我就抢你的,不过就是谁抢的更多一些罢了。功劳是当官的,送命的是当兵的,受苦的永远都是老百姓。
卫所就在密林中间,把以前的树全都砍光了,腾出好大一片空地来,足有几百亩。官兵们就在军营里进行日常训练,只有那些有本事的,才在长官的带领下,在林子里和山里进行训练,偶尔还打个野物什么的回去打牙祭。
军营被木栅栏围着,她们虽然是范府的人,也是不能进去的。就连陆夫人来了也不行,军营里的女人只有一种,那就是营妓,还是远离大营的。
钱嫂上前施了一礼,说明来意,便在大门外面等着。高媛趁机打量了一番,除了高高的木栅栏围墙之外,只能看到门口的拒马和站岗的士兵。不过倒是能听到里头传出来的吆喝声和马蹄声,应该是官兵们在进行训练。
两刻钟之后,大门口出现了几个官兵,一眼就看到了高媛一行人,直接冲着她们走了过来。
钱嫂堆起满脸的笑容来:“阿大,夫人命我给你们送东西来了。”
阿大拱手道:“多谢夫人,多谢钱嫂子了。”
钱嫂指着高媛道:“这位柴娘子,是咱们府里砍柴的杂役,以后你们在外头遇到了,可要关照着些。”
阿大看了看高媛,虽然奇怪是个女子,也不多说什么,只是淡淡地点点头,接过东西自回去了。
钱嫂拍拍手道:“成了,咱们回去吧。”
这趟差事完成的很顺利,她很满意,回去的路上还指着一条林中的小路给高媛看:“呶,这条路的尽头啊,就是个村子。可怜啊,前年鞑子袭边的时候,满村的人都没跑掉,全都丢了性命。”
小娟害怕了:“钱嫂子你可别说了,我这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高媛好奇地问:“那这村里还有人吗?”
钱嫂摇头:“哪里还有什么人啊?早就荒了,就连房子都被拆了,大梁搬出去做了檑木。”
高媛有了一种一探究竟的冲动,一个被荒弃的村庄,总觉得还有些东西是她现在可以用得上的。
在把俩人送回府之后,她看天色还早,干脆就又跑了一趟。
过了平日自己经常砍柴的地点,再走上不到一刻钟,便来到了那条小路。马车是赶不进去了,她见四周无人,干脆就把马车收进空间,自己拿了锯子出来做个掩护,径自沿着小路往前走去。
多年无人踏足,小路上已经多了不少野草。若不是小草刚刚冒头,还真看不出来这里原本是条小路。高媛一边走一边四下打量,还发现了一株枯死的树木,怕下次再来被人砍走,立刻锯了收进空间里去。她现在是个锯树的熟练工,一棵碗口粗的树,一盏茶的功夫就能锯断。收拾这棵枯树,还真没浪费多少时间。
小路基本保持笔直的状态,想来原本的村民们也是为了省事,自然不会像园林那样,讲究个曲折美故意绕路。这种状态给了她不错的视野,老远就看到了一片荒废的房屋。
走近了一看大失所望,官兵们拆房子拆的太彻底,连根细檩条都没给她留下。村里到处都是断壁残垣,都是土坯垒的房子。偶尔发现用石头打地基的房子院墙,大些的石头也被搬走了,只留下些碎石,还在述说着房主原本的富裕。
高媛在村子里转了转,只发现了几棵枣树和两棵高大的不知名的树。能被种在村民院子里的,肯定不是一般的树木,尤其是已经长的如此粗的。
高媛站在树下仰头观察,树刚发芽,长的又高,根本看不出是什么来。树芽都在枝头上,跟她认识的杨树柳树都不相同,甚至也不是她熟悉的核桃树。高媛绕着树走了两圈后无果,走到另外一棵树下接着看,终于找到了一根离地面不高的树枝,一簇绿中带紫的嫩芽正俏立在枝头,微风中颤巍巍地闪烁着晶莹的光芒来。
高媛踮起脚,攀下树枝,把那簇嫩芽摘下来,不怪她辣手摧叶,实在是看着这簇嫩叶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她揉搓着嫩芽,嗅了嗅,闻到了一股浓郁的熟悉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