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康十一年的正月初十,北方的战事终于结束。大夏举全国之力抵挡住了北方鞑子的进攻,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从驿站听来的小道消息,北方边境的几处村庄,都被鞑子一掠而空,就连人,都没剩下几个。除了腿快命好逃得一劫的,其余的都丧命在了鞑子的刀下。
怪不得大夏的人一说起鞑子来,就恨得咬牙切齿。高媛了解这种情感,上一辈子的祖国,也曾经遭受过无边的劫难,一个城市的几十万平民丧命在侵略者的屠刀之下,是多少年都无法消弭的民族之痛。她对离家在外的柴文远因此有了些敬意,格外热切地盼望着他的平安。可惜,不管从什么渠道,都依旧没有他的消息。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哪里从军,更不知道他有没有上战场。
战事过了,柴公柴婆也不再天天唠叨大郎如何如何了,日子还得继续,正月已经来了,离春耕的日子也不远了。
一家子聚在一起商量春耕大事,柴公柴婆坚持高媛不能下地,高媛这个冬天收入颇丰,也大方了起来。见婆婆有了每天五文钱的工钱就如获至宝,干脆偶尔给她些钱花,说是卖柴得来的钱。柴婆算个几十文的账目还成,掰着手指头能算清楚,可数目一大就晕菜,别说上百了,就是五十以上的加减法,她也算不清楚。好在她是认识铜钱的,高媛给她多少,她就收着多少。每每傍晚借着灶膛里的余光数钱,数得自己眉开眼笑,心中踏实无比,就连睡觉也格外地安稳些。
对能挣钱还主动上交的儿媳妇,就更是怎么看怎么喜欢,怎么看怎么满意。高媛还时不时找借口往家带馒头,对小二和伐北一视同仁,她就更是满意。一家子能变得其乐融融,高媛强大的挣钱本事功不可没。
鉴于儿媳妇太能挣钱,柴公柴婆坚持不扯她的后腿,定把自家那些做惯了的事情做好,让儿媳妇安安稳稳到外面挣钱去。
春耕那些活儿,是公婆做熟了的。左右也不过忙十几天就过去了,再说自己送完货还可以回来帮忙,高媛也就没有坚持,只是在镇子上停留的时间更少了些,回来的路上顺便砍了柴,回到家之后就带着小二和伐北去地里替换婆婆。
嗯,她坚持说自己能带孩子,柴公柴婆实在忙不过来,便由着她去了。他们以为儿媳妇会把孩子锁在家里或者领着抱着,谁知道高媛是有作弊利器的呢?一来一回也不过一个时辰,把俩孩子往空间里一放,睡上一觉,出来之后活蹦乱跳,又干净又精神。
带上一瓦罐热水,带上馒头,再带上草席和旧被子,拿根扁担挑两个筐,一头放着东西,一头放着伐北,手里牵着小二,高媛就这么带着俩孩子到了地头。把草席铺在地上,再在上面铺上旧被子,放上吃的,再放上柴婆用碎布拼的布老虎和她在镇上买的拨浪鼓,你们叔侄俩乖乖地玩儿啊,娘得干活儿去。
俩孩子就这么乖乖地坐在被子上等着,大人干活儿的间隙抬头看看,乡下的孩子都是这么过来的,他们家还算好的,有个被子垫着不怕冷,还有小的直接被捆在娘背上跟着干活儿的呢。
有和柴家关系好的,就免不了蹭他家的被子。高媛也不在乎,随便人家孩子上去玩,就算是在上头撒泡尿也无妨,晒晒照旧用,连拆洗都不用。那被面都不知用了多少年了,就算是没有孩子在上面折腾,也已经糟了,伐北小手一抓,都能给扯出一条缝来。
这样的模式持续了整个春耕时期,等春耕结束,柴婆在家心疼自家被子的时候,高媛干脆又给她买了匹布,还有棉絮,让她做褥子做新被子。
柴婆不说话了,反而问她钱可够用。
高媛自然说是够用的,能不够用吗?她空间里的几样蔬菜都熟了,白菜萝卜秋天卖不上价,可到了春天就成了稀罕的,更何况还有浑身带着扎手尖刺顶着黄花的黄瓜。至于新鲜的扁豆,自然也是抢手货。
高媛对张头解释说,自己在温泉边上撒了种子,居然也长了出来,着实是意外之喜。张头也格外喜欢,以往春天除了野菜就是干菜,野菜这东西,嫩尖儿吃个新鲜也就算了,却是不能老端上桌的。
莫名其妙的,高媛就成了驿站高档蔬菜的供应商,每日都能从张头那里接到不少铜钱。她先是请柴公给编了个笸箩盛钱,等笸箩满了放不下了,就干脆买了个盛粮食的瓦缸。能盛百十斤粮食的瓦缸拿来放铜钱,现在也已经满满当当,看着就让人有安全感。不过,这也让她体会到了铜钱的不便,怪不得有钱人家带着一荷包银子就敢出去游山玩水,一千个铜钱才能换一两银子,她这满缸的铜钱,能换几两银子啊?肯定不超过十两,就连五两都有可能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