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媛早上一时赌气带着孩子离了家,到了镇上逛街到处找商机又忘了时间,浑然不知家里已经闹翻了天。柴婆早上见儿媳妇的房里迟迟没有动静,想起她昨日晚归,心中大怒,摔摔打打地做了早饭,也不给她留,自家三口吃饱了便罢。柴公一个当公爹的,有些事情不好说,见她骂骂咧咧的,知道她心里有气,亦是诚心给媳妇立个规矩,便也不多说什么,只是看着小二吃饭。
小二倒还记得她,只是一早爬起来就被带到了饭桌上,肚子正饿,也就顾不得别的。可肚子填饱了还不见嫂子的影子,便不免喊了声:“嫂嫂。”
柴婆虎着脸:“喊什么喊,你那好嫂嫂正舒服着呢。”
也不起来做饭扫院子,居然还在炕上呼呼大睡,看她这回能饶她。这几日农闲,村里人时常串门,就有关系不错的说她对儿媳妇太纵容了些,哪里像别人家的儿媳妇,赚了一文钱也是要交给公婆的。她家这个倒好,工钱从来都是自己拿着不说,给孩子买件棉衣都买不来,话里话外地说钱不够,怎会不够?她可是算过了的,她那些钱给伐北买件棉衣正合适,还能剩下十几文。
还不是想从她这里抠些钱?呸,想得倒美!不过就是为了哄着她把孙子养大罢了,还真的以为自家离了她就过不下去不成?
整整的一个大白天不着家,一个年轻妇人竟然这般不知检点,更是个欠收拾的,只不过晚饭没给留,就甩脸子给她这个当婆婆的看,早上竟然连起都不起了。
柴公照例拿了斧头草绳去山上砍柴,要趁着还没到冬天没下雪,需要把过冬的柴火都备足。柴婆在院子里指桑骂槐地骂了许久,房子里还是没有丝毫动静,心中更是怒火高涨,忍不住去砸门。
不过轻轻一砸,门就开了,柴婆这才意识到有些不对,这么长时间,怎么没听到孙子的声音?
房门打开,炕上空无一人,别说孙子了,就连被子都没了。
柴婆大惊,冲进去一看,炕上只有一个孤零零的枕头。再翻开箱子,竟也是空空荡荡,一件衣服也不见。屋子里再没有能存放东西的地方,这竟是一副人去屋空的模样!
天哪,儿媳妇跑了!不但跑了,她还带着自己的大孙子跑了!
柴婆一声大哭,尖利绝望的声音直透云霄,他们老柴家的大孙子啊,她家大郎的根儿啊,就这么被他那个杀千刀的娘给带跑了!
上了战场,九死一生,柴文远离开的那一天,一家子就有了他再也回不来的心理准备。大郎一走一年多,毫无音讯,更是让他们失去了他还能回家的微薄希望。伐北是他的血脉延续,在家里的地位比小二那个当叔叔的都高,谁知道一个错眼不见,就被那个该死的妇人给拐跑了啊!这可要了她的老命了,她可怜的大郎啊,她可怜的大孙子啊!
柴婆的嚎哭太引人注目,很快便将周围的人家招了来,见她一人在院子里坐着捶地大哭,不由上前询问。
柴婆一见来人,立刻抓住人家的手嚎叫道:“大嫂子啊,我那苦命的大郎啊,我那苦命的大孙子啊……”
来人正是柴三婆,她家男人是柴公的堂哥,也是村中唯一的猎户。她两家离得近,听到柴婆家里的动静不对,第一个赶到。一听柴婆这么说,心中咯噔了一声,急忙问道:“谁带的信?大郎怎地了?”
柴婆的哭声顿了顿,这才知道人家误会了,急忙呸了一声道:“大郎好好的呢!”
柴三婆不解:“那你哭什么?”她还以为柴文远阵亡了,官府给了信呢,不是这个就好。
柴婆这才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什么,赶紧说:“快,快,让文柱出去看看,杀千刀的老大家的,带着我孙子跑了!”
“啥?!”柴三婆大惊,
也没有时间多问,立刻转身往自家跑去叫人。柴婆这边也醒悟过来,跑到村子里去喊人,尤其是自家相熟的人家,总要去把人追回来才好。有没有儿媳妇无所谓,没有孙子可不成。
满村的村民就这么被柴家的事情闹了起来,都是一个村子住着,不管关系远近,都来帮忙。就连在山里砍柴的柴公,也被人喊了回来。一大群人凑在柴家的院子里商议,到底柴大家的会带着一个孩子跑到哪里去。
柴三伯领头,一来这是他们老柴家的事情,二来他老去镇上卖猎物,对周围地形比较熟悉。
众人先是询问了一番那对母子不见的时间,见柴婆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又问柴大家的平日可有什么不对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