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了!”严昱欣喜若狂。
“别急!再拉!”程卿又朝云伯安道。
云伯安一拉之下,那蛇又转头扑向云伯安拉动的炸弹诱饵,并不负所望地也将其吞下。
“两枚还炸不死你!”严昱笑道,“老肖!”
肖奉国心领神会,立刻引爆了炸弹诱饵。
“砰!”一声沉闷的爆裂声在蛇腹中响起。
那怪蛇的中腹和七寸位置都被炸出裂口,血肉四溅,身上的多处脓包也炸裂开来,小黑蛇悉索地往下乱飞,一时间场面极其混乱。
那大蛇发出一声极其惨烈的嘶鸣,然后发疯一般撞向山崖。
“糟了!后撤!”严昱喊道,那大蛇撞下了不少落石,大家护住头顶手忙脚乱往后撤着。
怪蛇撞了几下之后,似乎是力竭了,声势渐微。
“哐当!”却在这时,蛇身上掉下一件物事滚落到吊桥边上。待得看清是何物,众人皆是一惊。
那竟是一面古镜!
“上古神镜!”吕义山惊叫道,立刻冲了过去。
可有一人却如鬼魅般抢先了他一步,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在炸蛇行动中一直冷眼旁观的仡濮。
“鸿蒙...失而复得...”仡濮执起古镜,僵硬的脸上第一次现出了欢喜之色。
吕义山慢了一步,恼恨不已。
可就在这时,那原本半死不活的怪蛇又突然竖起了身子,吕义山见势不妙,赶忙后退。
那怪蛇竟拼着最后的力气朝吊桥边游去。
仡濮刚好站在吊桥与怪蛇之间,他的心神被神镜吸引,等注意到大蛇时,那蛇身已是近在眼前,饶是他反应惊人,也避得相当狼狈。
他一个地滚躲开了攻击,手里的古镜却不小心甩了出去,眼见就要滚落悬崖...
“程卿!”严昱惊叫道。
原本蹲在他身边的程卿竟然不顾自己的安危,扑向了铜镜。
那是她最后的希望,是她救回母亲,救回钟义,甚至救回父亲,救回一切的最后希望!纵然是死,她也绝对不能放弃!
天可怜见!在古镜掉落悬崖的最后一刻,被程卿抓住了。
可她也因为惯性使然,整个人冲脱了出去,差点连人带镜一起摔下悬崖,好在她眼疾手快抓住了一根吊桥的锁链。
严昱快步冲了过去。可他刚抓到程卿的手,那原本袭击仡濮的怪蛇便转过头扑向了他和程卿。
距离太短,严昱避无可避,只有闭目等死。
“唰!”原本已然避开怪蛇攻击的仡濮,竟又突然出现在怪蛇前方,替严昱挡下了怪蛇致命的一扑。
“这身子,终究是不好用...”
仡濮的半幅身子被怪蛇咬去,内脏混着血液流了出来,但那大蛇也被仡濮手中的火焰灼伤,七寸和腹部流血的伤口竟瞬间灼成了焦炭一般,焦臭与血腥混合着,在空气中弥散开来。
严昱呆看着眼前只剩下一半的仡濮,心里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伤感。
“何必难过,一个身体而已。”仡濮看着严昱,声音出奇的温和,“唉,不是你,你不是他...罢了,已等了千年,也不在乎再多等一个轮回。”
他的身体慢慢垮了下去,“终有一日,失落的神镜会回到主人的手中...”话还没有说完,他便化成了一摊脓血肉泥,再也没了声息。
“嘶!”严昱来不及对仡濮有丝毫的感伤哀悼,那被灼烧地发了狂的怪蛇已再度窜到了桥边,封住了想要营救的肖奉国等人,也阻住了严昱和程卿回到崖边的去路。
严昱别无选择,只能拖着程卿往吊桥上躲。那吊桥本就只有几根锁链,程卿已然踩空,靠着一手抓住严昱才没有跌落悬崖,严昱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他横着身子想要平衡,可身下只有一根绳索,两人性命岌岌可危。
屋漏偏逢连夜雨,那被炸得肠穿肚烂,又被仡濮的火灼烧得奄奄一息的怪蛇,竟盘着那破碎的身躯,游上了吊桥,一副要与程严二人同归于尽的模样。
肖奉国朝天就是一梭子子弹,可这一次,那怪蛇竟无动于衷。
那怪蛇的身躯不住扭动着,吊桥的铁索被越缠越紧,越绷越直。
“啪!”终于,那经年失修的铁索不堪重负,被硬生生缠断了。
那怪蛇身躯庞大,先前只是一般身子攀上吊桥,是以吊桥断裂,它竟然凭借着没上吊桥的那半截身子保持住了平衡,没有坠下悬崖。
严昱和程卿就没那么幸运了,严昱在吊桥断裂的一瞬间身下一空,他一手死死抓住断裂的绳索,一手死死抓住程卿,两人一起随着惯性朝山崖撞去。
“砰!”严昱重重撞在山崖上,一时间两眼金星乱冒,好在他在撞山的一刹那另一只手荡了程卿一下,程卿被这一荡卸了速度,承受的撞击也小了很多。
两个人的重量仅在严昱一手,即便他很努力,也止不住手中铁索的不断上滑。
那铁索锈迹斑斑,到处是突刺,突刺割破了严昱的手掌,也在某种程度上延缓了他们的下坠,严昱的手已经是鲜血淋漓。
血顺着他的手,流到他的手臂上,再流到他的脸上,然后又顺着他的下巴,一滴一滴,滴落在程卿的脸上。
“松手,你可以上去的。”程卿喊道,“你松手啊!”
严昱想让程卿闭嘴,可是他不敢说话,他怕一说话就泄了气,手里的铁索就彻底抓不住了。
更可怕的事情接踵而至。
上方的那条半死不活的怪蛇阻隔了想要救援两人的肖奉国等人,在半空中的严昱和程卿,却眼睁睁看着另一条巨大的黑蛇从山崖下游了上来。
那条黑蛇似乎对他俩毫无兴趣,从他们身边快速游过,朝上窜去。
“严昱!”肖奉国的声音在崖顶响起,严昱心叫不妙,他知道肖奉国一定是拼死要冲到吊桥边救他,如果黑蛇突然窜出,那肖奉国就死定了。
“老肖!另一条黑蛇上去了!快跑!”严昱大喊道。
随着喊声,那黑蛇也窜上了崖顶。随后枪声接连响起。
严昱一喊之下泄了力气,手里的铁索又滑去了好些,眼见着就要到头了。
“你松开我。”程卿哭了,“你松开我,我求你。你可以上去的,你松开我,你可以上去的。”
严昱不说话,他默默支撑着,但是他心里清楚,他已经撑不住了。
“对不起...”程卿哽咽道,“如果真的有来生...我...”
“程卿...我抓不住了...”严昱看着程卿,挤出一丝微笑。
“松手吧。”程卿也向他微笑着。
“嗯...”严昱一直吊着的那口气终是松懈了下去。
他松了手,松开了那只抓着铁索的手。
他和程卿一起,急速向下坠去。他知道命不久矣,可此刻的轻松,是他这一生从未有过的。
他看着程卿,程卿也看着他。
程卿眼中初时的异色,此刻已化作了满腔柔情。
她突然觉得,如果这就是她此生的结局,倒也不失为一种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