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倒霉的林骁终于从昏迷中悠悠转醒,隐隐约约的痛感便一阵一阵地从后脑处传来,使得他愣是在原地龇牙咧嘴地缓了好一阵,才勉强回过神,紧接着,便瞧见了正蹲在自己面前,盯着自己的宋琅。
林骁一下子把还有些耷拉的眼睛给瞪圆了,下意识想动,可一使劲,却发觉自己身陷囹圄,动弹不得,低下头时,方才发现,自己竟被宋琅用捆猎物的绳子围着树给捆了个结结实实,任凭他如何努力挣扎,都只是无用功罢了。
如今人为刀殂,我为鱼肉,他再抬起头时,眼神中明显有些惊慌失措。
“四,四爷,您这是......”
宋琅面无表情地盯着他,沉默不语,直到林骁被看得心里发毛,整个人急得快要崩溃的时候,方才开口。
“你不该偷听的。”
林骁一听这话,下意识便想为自己辩解一番,却忽听宋琅又道:“你是二哥的人,我知道。”
林骁顿时心头大震,一时间连嘴巴都因为过于紧张而变得有些磕巴了起来。
“四爷,我,这,不,我......”
“林骁不是你的真名,你本姓侯,原籍淮南庐州,本是地方拳师,两年前因当街杀人而获罪,后为我七弟知晓,不但将你从大狱里放出,更给了你一个全新的身份,从此你便效忠于他,成了他手下之众。”,宋琅说到这,呵呵一笑,“他倒是真的很喜欢用你这样的人。”
老七宋良,心思缜密,手段毒辣,为齐王党的台前军师,幕后指挥,是另外七位皇子中,目前最为宋琅所忌惮者,而他的用人理念也甚为宋琅所认可。
似林骁这样的人,因为犯了死罪,所以必然忠心,退一步说,就算他们不念恩也没用,因为此生最大的把柄就握在宋良手中,他们只能乖乖地为其卖命,而似这样的人,才可以信任,也难怪齐王党可以与太子党几乎分庭抗礼,这其中宋良起码占了五成功劳。
林骁一听这话,却是下意识争辩道:“那泼皮无赖当街欺压良善,我是为道义才出手......”
宋琅不等他说完,便冷冰冰地呵斥道:“所以你就把人给当街打死了?怎么,难不成你林骁的私法,要凌驾于我嘉国的国法之上吗?”
林骁愣住了,他张了张嘴,却根本不知该从何处反驳,最后只能颓然地低下头。
宋琅悄无声息地瞥了眼旁边的姜骊,言语间,话锋几度变幻。
“韩子曰,侠以武犯禁,儒以文乱法,这本是贬斥之言,但这世道有时候,倒也的确需要侠义之辈来匡扶正义,所以我很佩服你。不过,杀人就是杀人,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实,谁也无法改变。老七当初救了你,你报恩于他,我也不觉得有任何不妥,至于他究竟是为了公道与正义,还是为了私心做要挟,我也不会擅自揣度,但是林骁......”
林骁虽然吃不准宋琅的意思,却为宋琅的理解而感激,进而便生出几分愧疚之情来。
似他这样念恩的人,无疑是最好对付的。
宋琅暗自冷笑,面上却冷冰冰地质问道:“你来我府上后,我自问也待你不薄,一来便将你提为亲卫,说不上是多大的恩,可最起码,也未曾害过你,但你却一开始便怀着出卖我的心思,刚刚竟还跑来偷听,我只问你一句,林骁,你问问你自己,你对得起他,可又对得起我?”
林骁无言以对,只是慢慢地低下了头,再开口时,竟多了些哭腔。
“是,是小的该死,小的对不起您,都是小的的错,小的对不起您......”
宋琅徐徐转动着左手玉戒,幽幽地道:“你说的很对,于情于理,你都该死,老实说,我也正在犹豫,是否该在这杀了你。”
姜骊在旁边听了,虽有些于心不忍,但她也知自己的事关系重大,何况看这意思,也不算琅哥哥冤枉了他,故而虽有不忍,却也没胡乱开口求情。
林骁一听这话,也抬起头来,要说他的确是愧疚难当,但真要说到死,他却又害怕了,赶紧便求饶了起来。
“别,四爷,小的知道自己有罪,可,可小的从未出卖过您呀,求求您,四爷,您大人有大量,就放过小人这一次吧,求您了,求求您......”
宋琅眯了眯眼,皮笑肉不笑地道:“呵,你觉得,我会信吗?”
林骁不停挣扎着,奈何宋琅捆得太紧,任凭他都把绳子快勒进肉里了,却依旧是无能为力,只好继续苦苦哀求。
“四爷,小的真没有呀,求求您了,放过小人吧,小人知错,您怎么责罚小人都行,可是,真的,求求您了,就饶了小人一命吧,求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