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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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跨过大门,宋琅便一把揪过了低眉垂眼跟在身后的令狐貂。
此刻的他,全无刚才面对雷明时的淡定自若,反倒是双眼赤红,不断喘着粗气,就好似一头择人而噬的恶龙。
“为什么?为什么没看好他!”
令狐貂心里也委屈,毕竟事出突然,人家都已经找上门,搜出了东西,他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这怎么能怪到他头上呢,说到底,还是梅晨自己有错,但这话他能说吗?
令狐貂无奈道:“臣,有罪,还请四爷责罚。”
宋琅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后,这才松手。
转头看了眼抱着梅晨的尸体,一脸黯然之色的沈川,还有蹲坐在一旁,双眼无神的梅清秋,最后宋琅又看向了令狐貂,粗暴地将他扯到了一边。
“给本王想一个法子,我要那雷明全家陪葬!男女老幼,一个都不能少!记住了,一个也不能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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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得钟子期快马加鞭地赶来,他在路上也知道了梅晨的事,一见面,便安慰道:“四爷,请节哀。”
宋琅的脸色冷若冰霜,全然没有与对方寒暄的打算,直接下令道:“你与令狐貂一起,查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每一个与此事有关之人的名字,本王都要知道!记住了,若有不确定者,也一并报上来,这一次,宁可错杀三千,也绝不可放过一个!”
钟子期与令狐貂心中一凛,知道此事已触及宋琅的逆鳞,却没太过惊讶于宋琅的狠辣,更不会因此而生出逆反之心,反倒觉得本该如此。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
钟子期与令狐貂同时一拱手。
“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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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不及为梅晨之死而伤心,嘱咐好了钟子期后,宋琅立马叫上尤在伤心中的沈川,由他驾车,又出门了。
江轻寒除了写下“梅晨”两个字外,还写了第二个名字。
马得禄。
此人原名马继祖,年轻时曾为当时连秦王都还不是的宋泽雨的马官,替他照顾战马,也不知该说是他走运,还是不走运,总之,他因天生腿有残疾,所以一辈子也没有真正上过战场杀敌。
后来平定了天下,他也得了封赏,但一个只会照顾马的马夫,能力不足,又不懂趋炎附势,自然仕途不算亨通,不能为主子解决难题,自然也不会委以重任。
不过,在天子政变登基后,再次封赏有功之臣时,他又受了加封,一度高至太仆寺卿,说白了,还是管马的。
想他这一生,平平无奇,只因马而得禄,故改名为马得禄,也是讨个吉利。
马得禄后来在长安娶妻,膝下养有两个儿子,长大后也都在太仆寺任职。
他生性老实,没那么多花花肠子,从不去青楼,也没娶妾室,与妻子白头偕老,这一生虽无波澜壮阔,但老来,也本该是幸福安乐才对,只可惜,两个孩子却不如他,在职期间,贪墨了大笔公款,甚至偷偷把种马都卖了,这就不光是贪钱的事了,这可是要掉脑袋的死罪!
宋琅领皇命来查账,到今天,已是第九天了,大批官员砸锅卖铁也把钱还上了,而且就连鄂国公的后人杨奇,以及韩王宋欢这样的大人物也都被逼着还钱了,俩孩子顿时慌了神,赶紧跟已经不管事多连的老父亲说了此事。
一顿声泪俱下后,骤然得知自家孩子这些年做过的恶事的马得禄,自是大惊失色,在痛斥了二人一番后,却也舍不得让两个孩子出事,便赶紧找上了以前的老朋友,或是老朋友的后人商量对策。
先前秦骏在户部闹的那一出,马得禄也去了,他没念过书,其实什么道理也不懂,一会儿觉得秦骏说得有道理,一会儿又觉得那两个催款的官员说得有道理,到最后,又糊里糊涂地跟着众人到了东宫,见着了陆元直。
陆元直另一条毒计暂且按下不表,但总之,宋琅得了江轻寒冒险让南宫怀玉送来的书后,没有怠慢,从自家府上出来,赶紧又找上了马得禄家。
起先马家还不愿开门,可犹豫再三,还是开了。
与六部还有高低排名一样,太仆寺卿在官品上瞧着还不错,但其实狗屁不是,而且他们爷仨也没个稳定的靠山,在宋琅这三珠亲王兼朝廷钦差面前,还真摆不了谱。
不过,让马得禄惊讶的是,这位陈王殿下与白日里,在户部衙门中见到的不一样,笑容如春风化雨,一下子便冲淡了双方分别作为催债人和欠款者间的天然隔阂。
“马老,近来身子可好?”
马得禄不解其意,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道:“有劳殿下关心,老奴还算不错。”
宋琅点点头。
“那就好,父皇还时常挂念您呢。”
马得禄闻言,眼睛一亮。
“陛,陛下还记得老臣?”
宋琅笑道:“瞧您这话说的,父皇当然记得您,只是忙于公务,无法随时探望罢了,这不,知道您家里有难处,便特意遣我来了。那些欠的款项,您也不用着急,我这边呀,再给您多匀出些时日便是。”
马得禄顿时感激涕零,拜倒在地。
“多,多谢陛下!多谢殿下!老,老朽问心有愧呀!”
宋琅伸手将他扶起,又道:“马老,以后家中有困难,只管与本王说就是,不必太过羞涩,您是有功之臣,父皇怎么都不会亏待您的。”
宋琅不知道江轻寒把这两个名字传给自己究竟是什么意思,但亲眼见到梅晨惨死后,他明白,这必定是有人要针对这两个名字的主人下手。
而唯一能联系上自己和马家的事,就只有欠款,所以他才会特意跑来安慰对方,主动说要宽限些时日,乃至于不惜借自己父亲的名义,说了假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