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模样,就连苏玄真都分不清他到底是在装模作样,还是真不懂了,只道是身居高位,养尊处优者,根本无法体会到这些底层百姓的真正难处。
女主人哑着嗓子。
“家中无余米,付不起先生的酬劳,也就上不起学了。”
眼看这话题突然就往那最不好的方向引过去了,邱燮一瞪眼,立马向南郑县县令发难道:“你怎么回事?这教育乃民生之本,你南郑县的县学是怎么办的?”
南郑县县令也很委屈,这县学又不是朝廷衙门,朝廷不拨款,全靠本地乡绅出人出钱出粮,资源有限,自然不可能照顾到每个人,但上司发话了,还是赶紧保证道:“下,下官今天回去,就马上督促手下,一定将县学办好,绝不会让南郑县的孩子无学可上!”
与此同时,苏玄真还在一旁,与这一家人拉着家常,尽量舒缓这些平民百姓的畏惧情绪,实在难以想象,他今年也不过就是二十出头罢了,但老练之处,全然不输那些为官多年的老人。
然而,徐大人却等不及了,直截了当地道:“我等,都是奉当今天子之命,前来梁州调查大案,尔等皆需好好配合,说出实情,若有藏私,定罚不饶!”
男主人抬起头,瞥了眼对面的村长,见对方微微摇头示意,苦兮兮地道:“大,大人,小人没读过书,不知您说的,究,究竟是什么意思。”
徐大人上前一步,圆瞪双眼,为的就是吓住对方,故而连声音亦是十分威严。
“有人检举,你们梁州的本地乡绅,伙同官吏,侵吞田地,草菅人命,可有此事啊?”
男主人赶紧摆手道:“没,没有的事,没有......”
正在这时,被苏玄真一直牵在手里,这家的大儿子突然道:“爹爹,您前天不还说,我们家被抢了几块田吗,还有村里的王伯也......”
话未说完,便被他母亲给一把捂住嘴,扯到了身后。
这常年面朝黄土背朝天,身子消瘦,一脸蜡黄之色的妇人吓得浑身发抖,急急忙忙地解释道:“孩,孩子不懂,胡言乱语,几位大人,千,千万别见怪。”
徐大人眼中精光一闪,立马追问道:“你家被抢了几块田?这是怎么回事?还不速速道来!”
在这关键时刻,还是老村长稳得住,急中生智,在一旁解释道:“唉,大人有所不知,他家孩子先前染了病,为了筹钱买药,所以变卖了两亩田。”
徐大人眉头一皱。
“是吗?那为什么要说抢呢?”
老村长迟疑了一下,随后解释道:“这,这县里的医生要价太高,咱们这些穷人,哪里承受得起,所以就说‘抢’了,其实就是,就是‘买’。”
徐大人又岂会看不出这老头儿完全就在瞎编乱造,现在既然被自己抓住了破绽,自然要一问到底。
“卖给谁了?地契呢?”
邱燮见势不妙,立马道:“徐大人,您这不是胡搅蛮缠吗?”
徐大人瞪着眼。
“本官胡搅蛮缠?邱燮,本官警告你,你若再敢阻拦本官查案,待回京之后,本官定要参你一本!”
众人开始吵吵嚷嚷,争执不断,而被夹在中间的这一家人,就好似那****里的一叶孤舟,连话都不敢说,只能忐忑地等待着命运的裁决。
正在这时,宋琅打了个哈欠,拉起梅清秋便往外走去,苏玄真见状,心头一动,也迅速跟了出去,而原本正在与徐大人争吵的邱燮顾不上其他,赶紧也跟了上去。
邱燮一边追出来,一边大喊道:“王爷,王爷。”
宋琅一转头。
“干嘛?”
邱燮赔着笑脸,道:“您这是要去哪儿呀?这人生地不熟的,还是让下官陪着您吧。”
宋琅在鼻子前面扇了扇。
“里面太臭了,本王出来透透气,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