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等邱燮伸手擦去额头上的汗珠,那户部员外郎徐大人便紧跟着轻哼一声,冷冰冰地道:“你们不是已经剿灭了山匪么?还有什么危险,还是说,连这也是假的?与那检举的文书上说的一样,是以百姓之躯,冒领军功?”
杀害百姓,冒领军功,这罪过可就大了,邱燮闻言,心头大恨,却不得不绞尽脑汁地解释着。
“山匪山匪,即是潜藏于崇山峻岭之间的流寇,那深山老林里,可供藏身之处实在太多,而我梁州兵力不足,若大范围围剿,力有未逮,虽曾斩落十余人,但谁又敢说,没有那侥幸逃过一劫,伺机报复的残余呢?若是他们闻风而至,伤到了王爷,到时候,谁来负责,是我邱燮,还是你?”
这下就连咄咄逼人的徐大人也一时语塞,倒是陈靖突然道:“区区山匪流寇,纵然真有,也不过是些残兵败将,何足为惧?”
别驾周康突然冷笑道:“败军之将,何以言勇?”
一众金吾卫群情激愤。
“大胆!”
“放肆!”
“你这是什么意思?”
“还不速速闭上你的鸟嘴!”
身后吵吵嚷嚷的,显然都被这一句话所激怒,宋琅一抬手,金吾卫们摄于其威,还是乖乖闭上了嘴,只是死死地瞪着周康。
宋琅脸色阴沉。
“胖子,本王记得你,梁州别驾,是姓周吧?呵,你说他是败军之将,岂不是在说本王乃败军之帅吗?还是你在影射我父皇,识人不明呀?姓周的,你好大的胆子!”
邱燮回头瞪了这简直在帮倒忙的周康一眼,吓得周康赶紧跪在地上,伏身拜倒。
“下,下官担心王爷为,为那山匪流寇所害,故一时失言,还望王爷您,大人有大量,原,原谅下官吧!”
宋琅哼了一声,也没再理会他,遍扫场中诸人的神色后,方才道:“你们说的,本王听来,都有道理,不过既然都这么说了,那昨日那个,那个,那个尉迟淳,他不是你们梁州军的旅帅么?那这样,本王以巡抚使的身份,即刻抽调此人,领军随行,护送这几位大人去往那个什么南郑县,不就没事了?”
末了,还对徐大人等一干人挥手告别。
“安心去查吧,本王就在州城等你们。”
邱燮叫苦不迭,在心里早把尉迟淳这王八蛋的十八辈祖宗都问候上了。
正在这时,长史袁培智却是急中生智,一脸歉意的走上前,拱手道:“王爷,昨天夜里的消息,没来得及告知于您,那三泉与城固等县发生乡勇械斗,尉迟淳已带人去往当地,辅佐各县镇压了,恐怕没办法随行前往南郑县了。”
他这话说的巧妙,毕竟梁州辖五县,南郑有山匪,其他县有乡勇械斗,都很危险,虽说之后少不得要被参本,领一个治理不善之罪,但眼下就是要吓退你这养尊处优的陈王,只要你怕了,那其他人自然也去不得了。
苏玄真上前一步,拱手道:“既然梁州人手吃紧,那么王爷,看来只能您带着金吾卫,亲自陪徐大人他们走一趟了。徐大人乃朝廷栋梁,户部基石,可万不能出事呀!”
宋琅一脸烦躁之相。
“一定得去吗?”
苏玄真点点头,理所当然地道:“当然!金吾卫乃陛下派来保护您的,他们自然只能跟着您,您在哪儿,金吾卫就在哪儿,您不去,这金吾卫又怎能保护徐大人呢,而若无金吾卫保护,徐大人他们一旦出了事,此案不查明白,回京后,陛下也必然会责罚于您,您说......”
一说到“天子责罚”,宋琅瞬间变了脸色,几乎都要跳了起来。
“去,去,一定得去,马上就出发!”
邱燮等人顿时面色大变,尤其袁培智,简直想抽自己俩嘴巴。
好好的,编出这种谎话来做什么,倒不如让尉迟淳那小子跟着呢。
紧接着,宋琅又急急忙忙地对钟子期喊道:“钟子期,对,还有你,你们几个,也都随本王一起,我们一起去,一定得将这案子查清楚!”
然而,钟子期却站得远远的,遥遥拱手道:“大人,此案相关之人,都已缉拿到了州城大牢,我看不如就让下官留在这,为大人您审案吧。”
宋琅一瞪眼,还没说话呢,苏玄真便道:“钟大人曾在大理寺为官十余年,这人命案子,他比所有人都擅长,可这税务一事,钟大人就未必了解了。何况王爷您刚也说了,术业有专攻,那就让钟大人自己决定吧。”
宋琅偏过头,两人对了个眼神。
“咦,玄真,本王发现你今儿说话,可比昨日顺耳多了嘛。”
苏玄真微微一笑,赶紧拱手道:“王爷谬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