谕旨金印,一起抵达了陈王府,有意思的是,前来传旨的,竟是白令徽,而非大总管白朝恩。
不过白令徽到底还是年纪太小,做事远谈不上滴水不漏,到了门口,竟主动将几个随行护旨的侍卫都留在了外面,自己一个人进去了。
经过一番正正经经的交接仪式后,宋琅随手放下谕旨金印,热情地招呼道:“辛苦了辛苦了,令徽,来,这是我上次与你说过的,还记得么?我府上的孩子,姓梅名晨。”
紧接着,他又向梅晨笑道:“梅晨啊,你可得多感谢这位小哥,上次给你带的点心,多亏他帮忙呢。”
两个少年赶紧走上前,规规矩矩地互相见礼问候,只不过梅晨到底还是没见过多少世面,不免略显笨拙与羞涩,反观白令徽因为一直在宫里做事,每日迎来送往的,不是天子,就是各位娘娘,相较之下,则要大方得多,若不看双方衣着,不知道的,还以为白令徽才是这府上的人呢。
宋琅一手负后,毫不见外地邀请道:“令徽,若不急的话,不如留下来,吃个便饭再回去?我那梅姐姐的手艺,我也是与你说过的,在宫里可是吃不到的哟。”
白令徽一听这话,脸上的表情就像是瞧见了心爱的玩具,却被自家大人给硬生生拉走的可怜孩子,有心应邀吧,却又为规矩所累,不得不拒绝道:“不行呀,四爷,我得赶回去复命呢。”
宋琅轻轻叹了口气。
“唉,可惜了。”
白令徽也随之低下头,心中五味杂陈,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儿。
宋琅见状,伸出手,亲昵地捏了捏白令徽的脸,宽慰道:“没事,来日方长嘛,以后见面的日子还多着呢。不过,下次记得多申请些时间,到时候我再亲自给你下厨!”
白令徽心中感动,重重一点头。
“嗯!”
宋琅心中一动,突然将腰间那枚崭新的香囊解下,递到对方手中,道:“来,好孩子,把这个带上,这是上次我回来后,你梅姐姐听我说起你,才特意为你做的香囊。我本念着什么时候再入宫就送给你,所以一直随身带着,刚好今天你来了,来,带回去吧,莫嫌弃。”
区区一个香囊,不算什么贵重物事,于情于理,白令徽都无法拒绝,毕竟正常来说,前往各府传旨的太监,事后多少都会得到一份礼钱,再者这东西照宋琅这么一说,竟成了那位素未谋面的梅姐姐亲手为自己所做,礼轻情意重,这连番攻势之下,小少年在感动之余,竟情不自禁地对梅晨这个同龄人起了几分嫉妒心。
如果能够交换他们的人生,让自己来服侍这个好到了极点的陈王殿下,他白令徽是绝对愿意的。
“谢,谢谢,谢谢四爷。”
白令徽两只手包在一起,紧紧地捏着那枚香囊,口中连连道谢,简直要滴下泪来了。
宋琅轻轻拍了拍小少年的肩膀,朝一旁吩咐道:“好了,那我也不留你了。来,梅晨,你替我送送吧。”
梅晨赶紧答应一声,走上前,带着行完拜别礼的白令徽一起,慢慢往外走去。
一直等到这两个同龄孩子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宋琅这才转过身,朝着相反的方向,往后门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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愈发对宋琅心生好感的白令徽离开后,两辆马车以及随行的两帮扈从几乎是同时抵达了陈王府外。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代表太子党前来的楚王宋泰,以及代表齐王党而来的燕王宋良,因为是公开造访,所以这两辆马车上还分别刻着二人王府的标记。
一下车,两人打了个照面,自是少不得一番唇枪舌剑,言语讥讽。
虽然宋泰无论是这嫡次子的身份,还是四珠亲王的爵位,都远在宋良这个庶出的三珠亲王之上,但宋良并不怕他,何况双方都带着扈从来的,真打起来,哪一方能讨得好不好说,总之耽误正事是肯定的。
二人一起上前,敲响了陈王府的大门后,梅晨出来告知二人,自家主子已经出门去了,宋泰听了,直接骂了句娘,随后便直接转过身,招呼手下们一起打道回府了。
看来受宋承乾的命令来此造访宋琅,让他十分不爽,如今宋琅不在,他反倒落得清闲,而宋良则打听了一番宋琅去了哪儿,梅晨自然是一问三不知,不是假不知,而是真不知。
之后宋良本想待在陈王府,等宋琅回来,但最后也还是作罢,只是告诉梅晨,若他主子回来,记得告诉宋琅,自己来过,随后便若有所思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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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自一人离开王府的宋琅,换了身不起眼的常服,一个人走在街上,打算去的地方,自然是张清正的府邸。
的确,依宋良所言,他宋琅在朝中一无权势,二无人脉,就算争取到了这崭露头角的机会,可手上根本无人可用,那最后要么将事情办砸,不但要被打回原形,还会被天子责罚,百官耻笑,彻底无法翻身,要么就只能去求他们帮忙,希望能得到一些辅助查案的人手,可到时候整个案子的走向,也就由不得他来控制了。
不过,他们皆没想到,宋琅早先与张清正暗中打下的良好关系,此刻就起了作用。
什么太子党,齐王党,他张清正自己便是一党!
张清正打从为先帝看重,就在礼部为官,如今官至礼部尚书,又兼国子监祭酒,这么多年来,一直担任着科举的主考官,故而朝中官员,起码有五成都得喊他一声“先生”或“恩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