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
两人相对而坐,刚从含元殿回来的宋承乾,一把拉住了江轻寒的手,神情简直激动得无以复加。
“江先生,您可真是神了!事情与您所料,果真是分毫不差。只可惜,最后还是被谢玄那老头儿给搅合了。”
举止亲密,不是因为宋承乾的老毛病又犯了,实是因江轻寒的到来,让他有了一种久旱逢甘霖的错觉,好似一切都在随之变好,心中对其,不禁愈发信任。
江轻寒听罢,心中暗道,废话,让你去说那些话,自然就是要让你当众引发党争,让天子不喜,进而我才能接着安排,否则岂能达成我的目的?
论算计人心,我江轻寒认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
不过表面上,江轻寒却露出一副可惜的样子,随后又假装提起精神,轻轻拍了拍宋承乾的手背,说道:“事已至此,看来只能另寻他法了。”
宋承乾缩回手,放在膝上,随后探出上半截身子,急急忙忙地追问道:“江先生可有想法?这次可不能再让那小子逃过去了,他可是宋齐光的钱袋子,他若倒,对齐王党可是重创呀!”
江轻寒并不急着道出自己的最终目的,而是故作高深莫测样,轻叹道:“唉,怕只怕,到时候倒了一个韩王,又冒出更大的威胁呀。”
宋承乾闻言,微微一怔,旋即立马问道:“啊?江先生,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呀?”
江轻寒伸出食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循循善诱。
“殿下呀,您可知,陛下为何要一再征询谢玄的意见?”
宋承乾眉头微蹙,思考了一下后,道:“那自然是,是因为谢玄一直深受父皇的信任。”
江轻寒听了,却是轻轻摇头。
“非也,非也。其实陛下心中早有打算,之所以一再地问谢玄,那是借他的口,说给大家庭的,这件事,他们必定早就商议好了。”
宋承乾脸色一沉。
“您是说,今天只是走个过场?”
江轻寒理所当然地道:“这么大的事,难道就靠朝堂上大家争来争去,让最后的赢家来处置吗?天子可没这么简单,他绝不会允许任何事脱离自己的掌控,今天只是个铺垫,不出两日,他必将当众宣布心仪的人选。”
宋承乾一听,顿时急了,忍不住催促道:“啊?是谁?是谁?先生,您就别卖关子了,您快说呀!”
宋承乾急,江轻寒却不急,不光不急,他连口都没张,只是伸出手,拿手指蘸了蘸杯中水,随后在桌上倒着,一笔一划地写下了一个工工整整的“晋”字。
宋承乾低头一看,抬起头,试探性地问道:“老三?”
江轻寒既没点头,也没摇头,而是继续为其分析道:“您想想,天子一再地询问谢玄,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他绝不会选我们的人,也不会选齐王的人,那么您再想想,他会选谁呢?”
宋承乾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惊呼道:“对,对,的确是这样,他只能选择......”
话未说完,江轻寒便打断了他,沉声道:“不过,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这一次,您绝不能让天子如愿!”
宋承乾眉头一皱,很是不解。
“为何?”
江轻寒还是选择不正面回答,而是先不疾不徐地站起身,朝着对面一拱手,随后拜倒在地,叩首道:“在臣说出臣心中所想之前,还请殿下先宽恕臣的罪过。”
宋承乾一见,更加迷惑。
“江先生,你,你这是什么意思呀?”
江轻寒以头触地,不肯抬起,口中道:“承蒙殿下赏识,将臣带至东宫,得享荣华,臣早已决定,死心塌地地辅佐殿下。不过,接下来臣要说的话,难免有失言之处,故而还请殿下先赦免臣失言之罪,如果殿下不肯,那臣,臣就不说了。”
宋承乾听罢,眉头顿时舒展开来,赶紧上前扶起了江轻寒,大大咧咧地道:“哎呀,江先生,你我之间,还需要如此吗?什么话,你但说无妨,孤赦你无罪就是!”
江轻寒面露感激之色。
“多谢殿下。”
随后,江轻寒才又道:“那,臣就直说了。不过在这之前,臣想先问殿下一个问题,您认为,您与晋王,差别在何处?”
宋承乾愣了下,下意识又反问了一遍。
“孤,和晋王?差别在哪?”
江轻寒点点头。
“是的。”
宋承乾伸出右手,轻轻磨蹭着下巴,看起来是真的很认真在思考着。
“这,差别嘛,这这这,这有点难说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