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祝融,灭旧火,一套繁琐的流程下来,上至天子,下至乐师,整个太和殿里上百人都已是身心俱疲的状态,故而很快便各自散去了。
其中宋承乾与宋泰二人要去的地方,正是已逝多年的独孤皇后曾经居住的寝宫,不过他们也住不得正殿,而是住在附属的两座偏殿中。
去往偏殿的路上,宋承乾自然好生夸赞了宋泰一番,宋泰今日先为自己解围,后又打击了齐王党的嚣张气焰,宋承乾只是一想便觉身心舒畅,连着这几日积累的疲惫倦意都被一扫而空。
二人分别入住一座偏殿后,由白朝恩分派服侍二人的两名内侍直接被丢去了外面看大门,里面自有二人的心腹仆从代为照料。
虽说不可直接带扈从进入这后宫禁地,但他堂堂太子爷,自然有一定程度的宽容,这两个内侍也不敢有丝毫怨言,再者他们的任务就是保证里面的人不乱跑,安心斋戒,只是看门也足够了。
宋承乾在门口脱去了鞋履,径直走到后屋,这里在正中央挖了一处宽敞的浴池,早有下人打来提前烧好的热水,灌满了整个池子,还在其中撒下了装点用的花瓣
站在池边,宋承乾一抬起手,一旁那恭候已久的,作内侍打扮的下人赶紧过来替他解带宽衣,整个过程宋承乾一直在闭目养神,等到下人替自己除去了身上的衣物后,他方才睁开眼,随后便迈步走进了池中。
靠着池壁边缘挖出的凹处,宋承乾缓缓躺下,脑袋枕在软垫上,再度闭上眼,这热水一泡,那真是浑身舒坦,霎时间四肢百骸都在欢呼不断。
一招手,宋承乾朝一旁吩咐道:“来,为孤捏捏肩!”
那下人原本正跪在地上,细心整理着宋承乾脱下的衣服与发冠等物,听到这话,赶紧先放下了手头的活儿,小跑过来,伸出一双纤白细嫩的小手,替宋承乾按捏起了肩膀。
却不想,没按几下,宋承乾突然重重一拍水面,打得池水混着花瓣都飞溅了出去。
“没吃饭吗?大力些!”
那下人似被这喜怒无常的太子爷给吓到了,连答应都不敢答应一声,只能继续跪在一旁,为其按捏肩头,看那样子,似乎都已经使出了吃奶的劲,可宋承乾却突然睁开眼,一脸不耐烦的样子,从水里霍然站起身,然后一把揪住了那下人的脖领子。
“不会按就给孤滚出......”
话未说完,宋承乾突然瞪大了眼睛,过了好半晌才终于回过神来,随即立马松开手,语气那是又惊又喜。
“你,你怎么来了?”
不知从哪儿弄了一身内侍的衣裳,“偷偷”混进宫的称心脱去了头上所戴的幞头,一头柔顺的长发随之落下,吐了吐小舌头,语气有些俏皮。
“怎么,不能来么?”
宋承乾一把握住了他的手,猫着腰,四下顾盼,见四面八方只有布帘轻动,并无任何人影,他这才松了口气,随即又是气愤,却又隐含着一丝关切之意,诘问道:“不要命了!你可知这是什么地方?若被人知道,可是要出大事的!”
称心一伸手,轻轻点在宋承乾赤裸的胸膛上,再顺着水珠一路滑下。
“可我想见你呀。而且殿下不在,那位南宫大人便要将我给赶出去了。”
宋承乾闻言,眉头微蹙,轻哼了一声。
“呵!南宫怀玉?可真是狗胆包天!待孤回去,必要好生惩治这贱奴!”
称心坏笑道:“那,现在呢?”
宋承乾回过神,舔了舔嘴唇,一把将其搂在怀中。
“你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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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宋琅婉言谢绝了白令徽服侍自己脱衣浴洗的请求,自行洗了个澡后,再换上早已准备好的素色布衣,来到中庭,坐在软垫上,面前的小案几上摆着的果然还是那记忆里的老三样。
两个拳头大小,口感偏甜的青团,一碗混了碎鱼肉,闻起来还不错的斋饭,最后则是一碟下饭的腌菜,都是口感爽脆的萝卜和笋干,光看卖相其实很不错了,尤其是在这物质匮乏的古代,最起码白令徽那是真咽了口口水。
小少年也还没吃呢。
宋琅拿起手边,搁在一块打磨得很是圆润的小石头上的竹筷,从碟子里夹起一根萝卜干,一张口,送入嘴中,仔细咀嚼了起来。
嘎嘣脆,滋味还是挺不错的。
这几天在府上大鱼大肉的也吃够了,偶尔吃些清淡的,养养胃也很好,尤其这饭厅四面透光,院子里风景宜人,空气清新,就算只是粗茶淡饭也多了许多滋味。
宋琅看向一旁。
“令徽,真不吃吗?”
跪坐一旁的白令徽咽了口唾沫,双手握拳放在大腿上,使劲地摇了摇头。
宋琅见状,不禁大笑道:“哈哈哈,令徽,你让我想起了我府上那个小子,他与你一般大,我每次都会叫他与我一张桌子吃饭,可他从不推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