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剑名为不归,递剑之人亦是不归。
剑平死前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北郡的小村庄,他看到了那个穿着粗布衣裳的女孩向着远去的负剑少年招手,但是一直到那道人影消失在视线之外,她也没能等到他回头看她一眼。
少年带着剑走江湖,年轻气盛,招惹了不少麻烦。在那山坳之中,他被一众仇敌追杀,身负重伤,幸得上一任玉剑谷谷主相救。
他投了玉剑谷,谷主看他根骨不错又肯努力,心性也是不坏,想来在那山坳之中相遇也是有缘,便是收他为门徒,他便改了姓,跟着老谷主一起姓了剑。
走江湖走了些许年头,谁还能记得那家乡的红颜呢?何况玉剑谷谷规明文,入谷者终生不得婚娶。
后来他当上了谷主,走江湖时用的精铁长剑也是被换成了天下罕见的玄铁所制成的长剑,只是剑鞘上却是挂着个残破不堪的剑穗。
有人说他是怀念当年走江湖的岁月,有人说那剑穗上写着玉剑谷秘术,但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那剑穗是她当年把自己买簪子的钱拿去给他买的。
后来他也碰上了很多和他当年一样,负剑走江湖的少年。有的被仇人追杀得只剩半条命了,还有的穷困潦倒,但仍是不愿将自己价值不菲的佩剑拿去换些银两。
他都是把他们招揽进了玉剑谷,这些孩子都跟他姓剑,老大叫剑一,老二叫剑二。
后来在他四十岁那年,隆冬时节,他在街角看见了一名衣衫褴褛,在寒风中冻得瑟瑟发抖的男孩。他也把他带回了玉剑谷,取名为剑七。
他没有再回过那个小村庄,他本想死之后让弟子把他带回那里长眠。
“下辈子不练剑了。”老人在弥留之际,念叨了一句,阖上了眼睑。
剑仙陨落,战场之上,所有剑客的佩剑皆是发出一声剑鸣。
玄色长剑嵌入地面,有如主人的墓碑,剑上的斑驳擦痕也可当作这位剑仙的墓志铭。
姑苏城外,两大剑仙的正面交锋这一战,注定要在日后的江湖里必然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这一战既代表着年轻一辈江湖人对着老一辈江湖人的挑战,也代表着剑客至死仍是不退的高贵。
后世有人说那剑平根本未曾晋入剑仙,否则不可能连李煜一剑都是接不下来。但他不知道,当年世上即便是数名圣体境的炼体强者联手,也未必能正面抗下李煜这一剑。
李太白不顾身后虎视眈眈的林荒,倒持太白剑,和李煜一同向着老人死去的方向行了个礼。这是剑客之间的尊重,是后辈对前辈的尊敬。
再看那林风和立于其身前的西笠,饶是二人已然运功抵御,还有剑平那一剑不归,二人身上仍是被那道金色剑气炸得遍体鳞伤。
李煜和他们二人皆是在运功调息,李太白悍然出剑,直奔西笠而去。
“对不起了宗主,西兰我会好好照顾的。”一剑迅若奔雷,眨眼间就是到了西笠面门之前,林荒也是未能反映过来。
“小侯爷何必如此着急?”一道金色拳影飞出,身后还跟着一剑。
李太白见一击不成,便是抽身而去,只是那一剑和一拳如影而至。
李太白双眼微眯,看向面前三人。
林荒持刀立于他正前方,剑七和西封位于两侧,封住了他的去路。
“小侯爷,修为不易,说来我也算你大舅哥,你若此时束手就擒,在我波契做个王爷,仍是可以执掌这江南郡。”
西封眼带怜悯之色,看着这位妹夫。在他看来,此时的李太白和江南皆是到了穷途末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