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归是何年正文卷第七十八章天色已渐渐暗沉,远处树影也是稀稀疏疏。有风裹挟着白日里的热气,自望潮江畔而来。
看来是有场大雨要来了……
此时的孟津渡口,依旧是渔火闪烁。
芦苇荡的岸边,早已有八辆板车和十来个人候在那里。待从船上伸出跳板,搭在岸边后,那十来个人就顺着跳板,将一个个大匣子从船上往板车上搬运。
待匣子全都搬到板车上,那艘停泊着的船只又顺着江水往前行,直到望潮江的尽头才靠岸停了下来。
戌时已过,淇水县四处就已是一片静寂,唯有时不时的犬吠从远处传来。
原先还热闹着的客栈,也渐渐安静下来。唯有时不时的絮语,零零碎碎地从透着烛光的窗棂上飘出。
“我听说,西兀荒凉的很,那里一望无际的全是黄沙。”
“你又在这胡扯吧!西兀虽说没有云启富庶,但应该也差不了多少。”
“我有个认识的人,他真的去过西兀!他说一到那儿,眼睛都被那黄沙迷的睁不开眼。”
“啧啧,如果照你这么说的话,那咱们这娇滴滴的昭云公主,去那儿岂不是要受罪?”
“谁说不是呢?真是可惜了!”
几个侍卫围坐在桌旁,边磕着瓜子边唠着嗑儿。
全然不知身后有两个黑影,已躲过了他们的视线,正蹑手蹑脚地顺着扶梯的拐角,消失在了长廊之中。
那上了二楼的两团黑影,正是裴大和那有些獐头鼠目的胡老三。
待二人放轻脚步,鬼鬼祟祟地顺着墙壁上了二楼时,就见着所有的厢房内都已是漆黑一片。
唯有墙壁一侧,每隔几步就挂着的烛台上,还有火光在细微地晃动。
昏黄的走廊中,二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窥探出了一丝窃喜。
看来都已在梦乡中了!正好方便他们动手。
二人愈加放轻了自己脚步,蹑手蹑脚地走到了最里间。
殊不知他们在经过一间厢房时,有双在黑暗中微阖着的双眸,正缓缓睁开。
正在这时,裴大二人突然听见有细微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慌乱之际,二人缓缓握上了藏于腰间的匕首,连忙转过身来。
就见着一名侍女睁大了双眼,正一脸惊恐地看着他们。待她瞧见他们二人的脸后,张嘴还未尖叫出声时,就倏然被一大掌捂住了口鼻。
当还欲使上浑身气力,挣扎几下时,就突觉脖颈一凉。
察觉到有一锋利的刀刃正抵在她的脖颈处,她立马就僵住了。
这侍女正是常德派来监视昭云的如烟。刚刚她正欲来昭云的厢房外窥探一二,岂料来的是这么不凑巧,竟遇到了裴大二人。
现下,她正被裴大挟持着,丝毫不敢动弹。只好亦趋亦步地随着他们到了最里面的那间厢房。
那不是昭云公主的厢房吗?她眼珠子转了一圈,因紧张而涨红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复杂。
他们到底是什么人?难道他们是想将昭云公主救走?
如烟正不安地思忖着,就察觉到原本紧紧抵在自己脖颈上的刀刃,正松开了一些。
原来是裴大将她连着手中的匕首,一同转交给了一旁正蓄势待发的胡老三。
裴大用手指将门上糊着的纸,轻轻扣出了一个小洞。又从腰间掏出一个细管,顺着那小洞缓缓伸了进去。
待细管处的迷烟点燃了一会后,他才曲指敲响了房门,向一旁的胡老三递了个眼神。
“公主,开门!奴婢有事要同公主说!”胡老三掐着嗓子,伪装出的尖细女音就这样在门前响起。
一阵由远及近的窸窣声,从屋内传来。
裴大连忙将匕首从胡老三的腰间拔出,藏于自己身后。
如烟也感觉脖颈上的匕首,也渐渐紧了紧,心下顿时紧张万分。
随着啪嗒的一声脆响,门锁自内打开时,就见着先前挟持过她的壮汉连忙跻入门内,二话不说就刺向开门之人。
岂料那人一个闪身就躲至一旁,裴大疑惑间,就只觉自己虎口一麻。
屋内人中了他的迷药,难道不应是全身发软的吗?
来不及细想,裴大闪身躲过迎面而来的掌风,与之徒手搏斗起来。
门外的胡老三看不见屋内的情况,就听见匕首咣当落地的清脆声时,心下大惊。担忧之时,未曾留意那搁在如烟脖颈处的匕首,已然有所松懈。
如烟察觉到挟持她的人放松了警惕,连忙蹲身躲过,拔腿就欲逃跑。可她明显低估了胡老三的实力。
她刚逃至拐角处的扶梯,正欲呼叫时。就被匆忙赶来的胡老三从后死死捂住了口鼻,只脖颈处一刀就了断了性命。
躲在门后偷听着的昭云,直到听见不远处传来的打斗声中,竟夹杂了着了一闷哼倒地的声音,本就提着的心不觉一紧。
她连忙将门上糊着的纸戳破了个小孔,透着小孔向外望去。
竟看见如烟侧卧在血泊之中,而那双未阖上的双眼,正盯向她这方位。
昭云连忙去摇醒还尚在一旁昏睡的鸣翠。
小丫头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间正欲开口询问,就被昭云一把捂住菱唇。
“嘘”昭云食指置于朱唇前,示意她噤声。
时断时续的打斗声从不远处传来。这下,鸣翠彻底清醒了,瞪大双眼,一脸惊悚。
昭云这才松了捂住她的手掌,将塌上置着的包裹连忙塞到了鸣翠的手上。
里间的厢房内,正打的如火如荼。
裴大刚险些躲过横扫而来的腿风,反手将肘拐向白毅的肋骨。岂料被他一把抓住肘拐,面前的人瞬间腾空翻至身后。
“你是何人?”白毅趁机询问道。
“杀人的人。”说完,裴大就以左足为点,右足在地上画了一道弧线,迅速转身向白毅发起攻势。
白毅连忙用胳膊格挡住横空劈来的大掌,急急道“你是冲着昭云公主来的吧!”
“你怎么知道?”裴大收手,看向半面脸影在月光中的白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