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云启国西南处,一条熙熙攘攘的街上。
一辆黑漆齐头平顶的马车迅速绕过了一道弯,拐入了一旁仅供一辆马车进入的小巷。
“后面跟着的人甩掉了吗?”
穆熙辞靠在马车内的绣丝软垫上,隔着鸦青色帷幕,慵懒地问着外面驾着车,身穿湛蓝色短打的年轻男子。
“回殿下,那两个人我早已甩掉。现已快到达范成大的府邸。”何洵冷冷的声音从车外传来。
没过一会儿,马车就停止了颠簸,缓缓停下。穆熙辞撩起帷幕,利落地跳下了马车。
映入眼帘的是两扇带铜兽铁环的朱漆大门,看着倒和普通的富商府邸没什么不同。
过了片刻,一个方脸的年轻管事赶到了大门口,上下打量了二人几眼后,就立马掬着笑意,点头哈腰地迎着二人进去。
走进之后,二人才发现内里原来别有洞天。
只见宅邸左右各种着两棵门槐,对过儿是对缝镂空花鸟影壁,二门四扇是洒金绣绿竹屏风。
走进看见的是夏景天高搭着的花棚。院里摆放着对对石榴树、翠柏和金掸子盆栽,也有四时不谢之花,八节长春之草。
正房为上,前出廊,后出厦,东西则为厢房。
年轻的方脸管事走在前方,正欲将二人迎进东跨院的待客厅,就见一个圆头阔耳,膀大腰圆,头束金冠,身着暗金色滚银边锦服的中年男子从屋内迎了出来。
“好久不见,听闻三皇子从西兀远道而来,在下有失远迎,请饶恕小人的罪过。”迎出来的中年男子作揖道。
“范兄另置的宅子也可谓是颇具雅致,别有洞天啊。”穆熙辞四处打量着,悠悠开口。
“您过奖了,鄙室简陋,能得三皇子大驾光临,真是令我这整座府宅蓬荜生辉!”
范成大轻轻扯着自己嘴角上翘起的八字胡,看着面前身着素白色华服的穆熙辞,扯开了嘴角,露出了镶金的大门牙。
“行了,我们殿下可是有要事要与你相商,赶时间的很,寒暄的话就少说点。”在一旁打量府邸景色的何洵,扭过头来,皱着眉头道。
见范成大堆满笑意的脸瞬间僵住,穆熙辞刷的一下打开手中绘着水墨画的折扇,温润地笑着说。
“这是此次随我前来云启国的何校尉,他性格颇为直率,请范兄不要介意。今日出行确是时间紧促,不如我们直入正题如何?”
“三皇子客气了,里面请!”范成大拱了拱手,腮帮子上的赘肉也随着动作轻轻抖动着。
厅内并不是很大,但布置的颇有文人气息。若不是提前就知道范成大的商贾身份,说不定会误以为这里是哪位学士的府邸。
靠近厅堂里侧的正中间,是一张八条案,其上摆有尊窑瓶和各种玉器、青金石制成的可供把玩的小摆件。
案前摆着一张硬木八仙桌和几把黄花梨太师椅。桌上摆着文房四宝。穆熙辞细看之下,竟见纸是宣纸,砚是端砚,笔是湖笔,墨是徽墨。
四周的墙壁上还挂着大幅的山水和花鸟字画。靠墙的博古架上,还摆放着珊瑚盆景,碧玺陶罐,翡翠玉磬和摆在木质底座上各具特色的山水石。
细细打量一番后,穆熙辞落座,感慨道:“范兄真的是家大业大,财大气粗但又不失文人气质!”
听闻此言,范成大伸出饱满肥硕的手,捋了捋唇上的胡子。
“也不枉我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也算是积攒下这点基业。”
“据我所知,范兄好像不只这点基业吧,你在我面前,切莫要如此谦逊。”穆熙辞执着细瓷白玉盏,抿了口碧螺春泡出的茶水,笑着道。
“小人在西兀国也曾置办了一座府邸,只不过很少在那儿落脚,便空置了下来。”靠在黄花椅上的范成大搓了搓肥硕的大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