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密的不见天日的树林里,黎烬手提着一柄长剑,小心谨慎地往前走去,出鞘的剑此刻正趟着艳红色的血,黎烬的一身黑衣也被像是被浸湿了一般。他一身有些狼狈,发丝早已凌乱不堪,衣服不知何时被割出了多了不少道口子。就连他最爱的长剑的剑鞘也不知被遗落在雨林的何处了。然而这一切并不能影响他坚定的眼神,他在找一个出口,一个必须找到的出口。
他刚刚解决了几条鳄鱼,用细藤将自己从致命的沼泽区给拉出来,食人花嗅着血腥味想要将他吞噬,却威慑于他冷冽的眼神。
他就像是一个血性的男儿,跋涉在一片密林之中,寻找着他心中的一个圣地,然而那一个圣地在何方呢?没有人能够回答他。
现在他的眼神里只剩下了麻木,他的四肢在重复着单调的动作。然而在危险触及的那一刹那,他却还能灵敏地躲过这一切,他是这黑暗中别人的猎物,而这个猎物却不甘心被猎人捕获。
慢慢地,黑夜将要降临,这一片雨林最为危险的时刻也将要降临。没有了光亮的世界,前方不知道有什么危险在等待着他。
黎烬还是不停地走着,他相信,只要他往一个方向一直地走,一直地走便会找到离开的路。他走了整整一天,眼前的景物交替着,麻木了他的眼睛,红色的瞳眸望着前方,有种不服输的气势。周围很安静,没有任何声音打扰他的脚步。
就这样过了好久好久,沿途又有许多的野兽丧命于锋利的剑刃之下,。
夜很安静,很平和。似乎并没有太大的危险。不远处,竟似乎还有人家,透出一点点微弱而昏黄的光亮。
这是雨林深处的人家?这样的雨林深处竟还会有人家么?
黎烬疑惑着。过去看看再说,或许能打听到点什么。
那村子越来越近,周围依旧很安静。夜深了,家家户户都已熄灯安寝,只有村口的高处点着一盏灯,就像是暗夜中的灯塔,指引着迷途的人。
黎烬心里一沉,想到了什么。
那种灯叫做归灯,是专为晚上赶夜路回村子里的村民设的。
很久很久以前,他住的那个地方也有这种灯,在宁静的夜晚,指引着迷途的人回家。然而,那一个人却永远不会包括他。
你这个小怪物,我们永远不会和你一起玩的。
对,他是个怪物。我们砸死他,砸死他……
像他这样的怪物活在这个世界上就是一个灾难!
……
那些自以为是的人从来都是这样,不是族类,其心必异。就因为一双不同常人的眼睛,一个怪异的胎记,难道就要对一个人宣判死刑么,这对于一个小孩子而言,何其残忍!
那样的几乎与世隔绝的小村子,愚昧而迷信。对于未知的事物,村民们总是想以神鬼来解释它,最终做出一个个疯狂的举动,伤害着无辜的人们。
黎烬,你终将会给我们带来灾难的。你想我们同你一样化为灰烬么?
……
那一阵阵梦魇之声又回荡在脑海中。他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一双因疲惫而有些浮肿的眼睛狠狠地眨了眨,这么多年了,怎么又想到了“那些事”。
突然,他有些懊恼。莫名其妙来到这一片原始森林,被困其中本已使他很是不悦,再加上这莫名的村落,勾起不堪回忆的归灯……这一切,都在让他觉得很是恼怒,却也无奈。
他仍在黑夜中行走着。经过那盏归灯时,身子微微一顿。这个地方真的很熟悉,跟那个他记忆里的童年的世界很相似,一草一木,一屋一石都神奇地吻合着。这是为什么?难不成只是巧合?
记忆中的轮廓一点一点跟着眼前的景物清晰了,若不是他还清醒地认识到自己和茗雪他们进了古墓之中,他也许就相信了他自己已回到了那个曾待过七年的地方。
顺着记忆的路线,很容易就寻找到了其中的一户人家,没错,那里就是他家,是他一生的起点。
他扣了门扉。
过了好一会,里面没有声音。估计是睡得比较沉。
他又重重地扣了几下。门内渐渐生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谁啊!”一阵浑厚的男子的声音响起,还带着点刚睡醒的惺忪之意。
“这大半夜的,是谁呢?当家的,你去看看!”有个女声紧接着响起。
吱呀一声,那头木门开了。
黎烬有些恍惚,一瞬间不敢抬头看眼前的人,他害怕心中那个猜测会变成事实。
出来的是个近三十的精壮男子,举着一只粗糙的大手揉着迷蒙的睡眼,另一只手还托在门把上。
“你是谁啊?”只是随意的一问,却让黎烬的心突然提了起来。这个声音熟悉地难以忘记。
他抬起头,尴尬地不知道说些什么。难道对他们说他是他那个从小就招人唾弃的怪物儿子么?他做不到恨他们,也做不到坦然面对。
然而那人的反应却比黎烬激烈多了,看到黎烬那一双妖冶的红眸,那男子惊恐地长大嘴巴,本能地后退了好几步。
哈哈,这个时候,黎烬心中自嘲一笑。连他们都在怕他,难怪他才那么小,就要把他送给别人。
“你……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怎么了?”里面还有的妇人,闻着动静便过了来。
当那个温和的女子缓缓地走了过来的时候,黎烬总算是觉得有一丝的温暖。
她托着大肚子,一步一步地走过来,像是带着光环一般吸引着黎烬的眼球,他久违地会心一笑。
“当家的,请人家进来坐坐吧!大晚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