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负责的是国都稳定,如今数千人被骗了救命银子,只怕会发生暴乱。国都一乱,大魏如何安稳?大人使命所在,望您三思而行。”
“本官只是顾虑齐国使臣在京一事,却没有说坐视不管,你这话说得是什么意思?”
“行,那属下便将所有卷宗汇总成一本奏折,还望大人早些请示。”
次日清晨,京兆府丞挑灯彻夜所写的奏折摆在了府尹桌上最显眼处,连他签字的地方都留好了。可是姚舒文这三个字,从来没有这么难写过。他反复提笔,最终点墨未落。
“烦死了!这个风月白,他这是在逼本官吗?”
一股无名火起,姚舒文将奏折撕成三半,扔进废纸笼里。
“先生,且慢!”
倒废纸的杂役正打算将府尹大人的废纸笼清理干净,却被风月白一眼就看见了那封奏折。捡出来仔细一看,果然就是自己写的那份。
姚舒文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这么多的百姓,他是不打算替他们伸冤了。个中原委,风月白也从旁人那里问来,原来是顾虑自己头上的官帽,罢了!为官一任,风月白不知道自己能为百姓做什么,可是现在他的良心不允许他沉默。
于是,他私下里调查取证,决定自己把这件事弄个清楚明白,姚舒文顾虑的他可不怕。
紫宸宫点亮了华灯千盏,照得个灯火通明。雅乐悠悠,歌舞升平。姬宏铎沉醉其中,看一眼景葙,却见她依旧气色不佳,这样不能食那样不能吃,连姬宏铎端起杯子与她同饮,她也推三阻四。
“皇后若身子不适,不妨先回去歇息吧!”
索性,让她回宫去还好些。可让她走,她还不走,起身赔罪,姬宏铎却不为所动。太后未免气氛过僵,端杯同邀帝后共饮,才化解了这尴尬。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成海送来要赐菜的大臣名单,姬宏铎一一过目,并无添删。成海按制派人送去菜肴,待人返回,这一环节就算顺利过关。
一轮歌舞罢,成海宣读圣旨,洪嬷嬷抱妁伊跪地听封。从此,妁伊在宫中也算是名正言顺的公主了,姬宏铎赐号玉贞,乃是希望她玉洁松贞之意。
敦夫人听罢,紧紧绞着自己手中的绢帕,她的锦钰至今也只是被人称一声二公主,连个正经封号都没有。原以为,今年除夕魏帝怎么也会想起她们母女,给锦钰一个封号。却不想,倒是这婢女所生的妁伊得了封号。
一曲歌舞震天地,魏帝觉得有些飘飘然。支肘扶额,脸上似笑非笑,无人能洞悉他现在心中所想。
“咚咚咚!”
又是一支鼓曲?却见众人面面相觑,乐坊司的鼓面没有动静,是哪里传来的声音。木讷、执着,这鼓声没有任何韵律,只是无比沉闷有力。
糟糕,有人在敲登堂鼓!成海率先反应了过来。人群中顿时爆发一阵议论,乐坊司不敢再发出任何一点声音,大家就这么听着登堂鼓在宣政殿外被敲响。紫宸宫就在宣政殿后面,所以鼓声才会如此清晰。
“什么情况?”
姬宏铎突然大声问道。成海应声跪地,颤抖着身子道:“似乎有人在敲登堂鼓,奴才这就去看看!”
宣政殿外的登堂鼓,唯有王公大臣可以敲鼓鸣冤。先帝一朝从来没有人敲过,几十年了,它都已经快成了一个摆设,今天又是谁去敲鼓?
“快停下来,大人可知今天是什么日子?”
成海一路急奔,现在已经气喘吁吁,使出浑身的劲儿才制止了那敲鼓的人。
“本官要见皇上,见不到皇上,就一直敲!”
那人像头倔驴,他可不在乎今天是什么日子,也不在乎来劝阻他的是谁,他只见皇上。
“您就算有天大冤屈,能不能初四朝堂上再议啊?”
“初四?本官今日若不来鸣冤,只怕明年初四,也不会有人再议起此事。京中已经连续有上百户人家自杀的自杀,卖儿的卖儿了。就在今天下午,京兆府都让人砸了,皇上还能安心的坐在紫宸宫中欣赏歌舞,品尝佳肴吗?”
这没来由的话,听得成海头皮发麻,京中发生如此异动,宫里可是一点消息没有收到啊。
“您敲也敲了,跟奴才到厅里候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