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在灾难的伊始变成了怪物的一部分的那些人,却永远也无法挽回了。
零先生从口袋中再次摸回了那枚机械的零件。“没想到最后还是又被我拿到了。”
他把玩着手中的奇异之物,它是如此的精妙美丽,金属光泽之中隐隐映射出的光彩让人想象中的那作为整体的巨大机械也一定是是无比完美的杰作,吸引着人们忍不住想要投身其中成为这伟大机械的一部分一般。
“不过好在……”零先生拿着这金属物件敲了敲路旁的墙壁,并没有出现之前那恐怖的变化。“其中的力量被教廷的神灵的力量所暂时抵消了。”稍大的动作不知是牵动了他之前所受虐待留下的伤势还是牵动了他皲裂的皮肤,让他忍不住咧了咧嘴。
暴露在之前机械零件的光辉照耀中的零先生并没有如同其他倒霉蛋一般化作零件碎片的一部分,而仅仅是身体表面似乎微微的有些金属化。现在这金属化的薄薄一层正不断的随着行动从零先生身体上脱落着,这让他感到几乎就是剥掉了一层皮般的痛苦。
但就如之前所说的一般,习惯了更加恐怖痛苦的零先生依旧几乎如常的行动着。
或者也正是因为这轻微的金属化,才能让在被“拷问”后伤势颇重的零先生再次活动起来。
“教廷这次大概损失颇多吧……”零先生看着教堂的幸存者们急迫又无力的试图组织着事后的救灾。
“活该!”零先生似有些恼怒的说着,“我明明这么多次的明里暗里的提示过他们这东西的问题了!结果这与世界存亡相关的事情毫不在意,却因为他们内部那个什么东西圣女的小心思而来抓我杀掉?哈。”
零先生作出总结:“真是有够无可救药的。”
“不可倒也还是借由此次机会经由教廷的神的力量中和掉了它的力量……没有足够的力量启动的话,应该也就无法推动连锁式的崩塌了吧?应该好歹能安静上一些年了。”零先生将它装回了口袋,“不知道所谓‘完全机械化’的世界是怎样的,也不知道我们人都变成了金属块会是怎样,但那总不会是我们所期盼着的情形吧……”
他离开着,而后他听见路旁平民对着引发灾难的邪教徒们的咒骂。
“不得好死吗……”零先生摸了摸下巴,稍作停顿。
“可是假如把这视为单纯的几伙组织的火并,却也就不存在什么正义邪恶之说了吧。信奉神灵的组织,根本上来说的区别又究竟是什么呢……”
零先生于是继续迈开脚步。
他看到前方有个小女孩在哭泣着。于是他出声问道:
“孩子,你怎么了呢?”
“呜……呜呜……爸爸、爸爸他今天在教堂里做帮工……然后,就……呜……邻居的婆婆说,他再也不会回来了……”她泪眼婆娑的发现发问者是一名衣冠楚楚的绅士,于是忍不住委屈的说道:“先、先生,您一定知道,我爸爸一定会回来的对吧?您看起来比婆婆要有知识多了……呜呜……”她凑近的抓住了零先生的衣角,为他的衣衫染上尘埃——之前的衣服已经不能用了,也不知道零先生是从哪拿到了这一套崭新的白色礼服。
待到凑近后哽咽着的小女孩才发现对方也是受伤不轻的样子。“抱、抱歉,先生……”她惊吓的松开了手,后退几步。白色的衣装上也由此出现了一个灰扑扑的掌印。
零先生只是默然的凝视着她。“对、对不起……呜、呜呜……”她手足无措的哭泣着。
零先生注意到对方看起来稍微有些破旧的衣着。
“只怕卖了她也无法再买这样的一件礼服。不过作为主要劳力的父亲死去后,她也很难生存下去了吧。”
如此想着,零先生揉了揉小女孩看起来很用心打理过却依旧有点乱糟糟的头发,同时摸了摸自己另一侧的口袋。
理所当然的没有钱啊。
零先生也只好松开手。
小女孩听见年轻的绅士以模棱两可的口吻低声说道:“即使是你的父亲不再回来了,也会一直爱着你的吧……”
年轻的绅士没有像预想中的那样,又或是习惯的那样或是经常看到别人所遭受的那样,而是转身安静的走去了。
呆愣愣的看着和善的人远去后,小女孩仿佛小脑袋中明白了对方话语中所隐藏的信息一样,抱着双膝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再也没有什么压抑。
“在那种情况下,我如果不这样做来中和这个危险的话,只会死更多的人,它蕴含的能量早就积蓄到极限,只是一直被压抑着而已。”
“也许我的作为害死了几个人,但这只会拯救更多的、甚至全世界的人。”
“……”
“可之后所反应的一切也都不过是试图说服自己安慰自己罢了。”
“明明才刚刚的指责过神的那种说法。”
“可我不也一样的……把生命以单纯的数量来计数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