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之泪第二卷星辰俱明第二十八章永世不竭不知几日几夜之后,我终于苏醒,当记忆如同潮水般上涌的时候,却比沉沦的梦还要更令我窒息。
沐恩从湖边松软的土地上坐起大声的咳嗽起来,居然没有被淹死真的可以算是个奇迹。之后他想站起身,但是却因为太过虚弱而再次跌倒,跌坐下来后,他怔怔失神,忽然间开始抱着头痛哭,却连一丝声音都不曾发出。
在感觉力量重新回到身体之后,沐恩站了起来,飘荡在林间的是失魂落魄的背影。
他的身上,寻踪子石已经在某处遗失了,如此广阔的森林想必也没有人能发现自己,而且这个时候沐恩突然发现了苍瞬幽境的某个很令人尴尬的特性,因为其诡异的隐匿性与控制免疫,会让这种雷霆难以被察觉,而沐恩本人的能力又不足以释放出那种举头可见的雷霆。
源石的手串也喂了鱼,身上唯一剩下的除了衣服就是那个储物魔导器,但是里面的东西现在看来都毫无价值。
连同这次旅行都变得毫无价值。
当沐恩终于稍稍将情绪梳理好了一些后才开始观察周围的环境,面前是片很大的湖泊,若不算曾发生的一切,这里确可以算是处仙境。
细碎的银发从高崖的大小洞口处纷然而下,阳光透过水雾析出七彩的虹光,天空中不时有形如白鹤的禽类鸣叫着飞过,一切都美轮美奂。
若想要回到矿山处,就得横越五里多的湖面,而且还要攀登高耸的悬崖,显然沐恩没有徒手攀岩的经历与精力,自然也没有这样的能力,从另一处走显然是更好的选择。
因为这里曾时坍塌的矿山,所以路面非常复杂,有许多怪石突兀的耸立。
沐恩没有立刻离开这里,而是花了近五天的时间绕湖而行,想要找寻可能出现的痕迹,最终他在一处湖岸上找到了一只克洛伊的鞋子。
周围没有血迹,似乎这只鞋子就是遗失后飘荡到此处的。沐恩茫然的望向四周,但是注定徒劳无获,他的身体出现了很大的损伤,从高处毫无防备的落下让他的四肢与躯干都存在着轻微骨裂的情况,脑部出现了轻微的脑震荡,这使得他常常头疼。
食物都只能用陷阱制作些许小型猎物,其余时间只能盲目的抬头望天,用所有的魔力回复自己的身体。
头发因为泥土和久未梳洗而失去了富有光泽的颜色,变得打结成块甚至生了虱子,直到半个月后艰难求生的沐恩才将自己的状态回复到较好的状态。
这种情况其实很难让他存活下去,因为自己的身体状况,沐恩每日睡多醒少,并且精神迷离,在之后的日子里连续做出了很多的错误决定,其中最为错误的莫过于决定自己寻找出路而不是留在原地等待救援。
毕竟虽然失去了子石,圣人的目光始终也会有一缕落在他的身上。
只是从那座永恒之塔投下的眼神也无法清晰的看清他的具体情况,只能感知其大致位置,野狩的时间是一个月,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大半。
等到沐恩可以无碍行走的时候也只剩下最后不到一周的时间了,那这样说来也怪不得他选择自行离开,若是救援到来,也早该到来了。
沐恩失踪的消息因为是通过书信的方式送往高塔,其中虽然没有被拆开,但还是泄露了,塔瓦西斯没能将这件事压下来,消息传到了庙堂之上,刚刚平复下去的弹劾浪潮再一次被掀起。
那个原本负责塔瓦西斯文书的法师在某日死亡,后来给的官方解释是传播谣言畏罪自杀,连同家人也被驱赶出帝都发配到边疆为军妓。
塔瓦西斯每日依然会坐到那片宽大的办公桌前管理法师事务,只是每每抬头看到眼前的人换了个陌生的面孔,故而常常生出些太息。他明白这是皇室的警告,虽然天下能杀自己的不多,但很显然陛下那边近来对两位圣人的不满日益加深,君臣间的隔阂被一种名为怀疑的东西所扩大。
也不怪安努,毕竟他是少数知道五十年前内情的人。
如果沐恩死在了外面,估计自己这个塔主就真的做到头了。
他倒不是贪恋权势,只是历史上被罢黜的塔主除了那位幽暗贤者就没有别人了,这样看来自己恐怕是要创造耻辱的开端啊。
“叫他们去,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要看到完好无损的小天使。”身后的宗师俯身离去,裹挟着庞大的威势。
远在黑海的教宗受到了迷信,说是地精森林中出现了深海族的迹象,很有可能掳掠了小天使沐恩,这让帝国高层非常愤怒。
信的末尾还说,因为他的驰援行为,皇帝恼火了很长时间。
“嘁,鼠目寸光的东西。”狄亚勋不屑的念出了个符文,将那封上等材质的信烧成了灰烬,至于沐恩的事情,他能做的已经仁至义尽。
“老疯子,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但是就这样的国家,怕是容不得你这样的理想主义者。”教宗站起身,透过窗望着永夜奔腾的黑海,“而且,成了又能怎么样呢?就真的可以抵御那种我们从未见过的力量吗?”
沐恩再次睁开眼睛,阳光还是很明朗,很温润。
只是他看着这温柔的阳光突然止不住的愤怒起来,这太阳根本不会体察他人的痛苦,只是像个痴傻的人儿般日复一日的高悬在天上。
但是人不能去指责神明,因为他们做不到,自然也指责不了太阳。
沐恩走进湖中,洗了一个澡,又用水蛭和几条小鱼做了个简单的早餐,踏上了返回学院的路。
很奇怪,照理说这样依水而生的沼泽密林最让深海族青睐,但是实际上这里却连一只深海族都没有,甚至都没有他们存在过的痕迹。
“难道这里由他们惧怕的东西吗?”沐恩对此感到好奇,但是他并不想任由这份好奇心肆意发展,所以都没有逗留,而是依照着脑海里的地图打算按照预设的路线走出密林。
“我会活下去的,迦尔纳。”这段时间每每当沐恩感觉无法再支撑下去的时候,他都会对自己说这句话。
我必须要活下去,就算是为了那些因我牺牲的人。
这句话成为了沐恩之后悠长生命中唯一信奉的格言。
“为什么我们的布置总是会被诡异的大乱呢?是他们的运气太好还是另有情况?”倒悬王座们抬头望向水中的月亮,沉思不语。
就是这样,没有奇遇、没有援手,恰如生活的困境那样一味地将人的内心放于火上炙烤却不给你任何与之相匹配的报偿。
或许报偿本身就是生活强迫你成长的哪些部分。
“地精的王。”一个冷漠的不带有丝毫尊重的声音响起,他的身后是无数地精的恶臭尸体,地下宫殿的重重障碍都被他如若无物的打穿。
“他不在我这里。”臃肿的地精王者坐在自己的王座上,虽然他的形容丑陋不堪,但是语气与神态中居然依然透露出了一丝他们原始祖先所拥有的高贵。
“我需要你的帮助。”那位‘上门求人’的宗师表情依然不露山水。
“哼,那你还真是送了一份上门的重礼。”地精王看着满地的尸体,心中恼怒着精灵王所刻画的法阵只能扼杀带有纯粹腐化气息的存在。
“事成之后,我会代表高塔给你所期望的报酬。”
“能让‘炼金宗师’潘亲自上门索要的人,我知道是谁,我想要的报酬你们给不起。”地精王拄着权杖,在左右的搀扶下站起身,毫不退让的看着潘的眼睛道,“我王国中的地精不会干预你们的搜救,除此之外我不会再提供任何帮助,而这样不设防的代价是,你们要给我一百万水晶圆盘。”
潘嗤笑了一声,手中绽开炼金的火焰,讥讽道:“不如我把你们全杀光,然后由帝国全权占领此地。好让你们贪得无厌的代价。”
“那你想怎样?”地精王坐会了王座,随手抓了一只地精吃下去,骨骼在他的嘴里咔哧作响。
“一万水晶圆盘。”
“哈哈哈哈哈,”地精之王似乎听见了什么最好笑的笑话般,“难道他就只这么点钱?十万,不能再低了,你不要真的以为我们的法阵不能被强行驱动然后杀掉你。”
“成交。”潘随手丢出一个魔导器,“里面是定金,现在让你的族群靠边站,或者变成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