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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所求是一轮圆满

“那就好。”白凤说着往沙发上的花醉那边瞟了一眼,又招呼九公子附耳过来,说了句悄悄话。

只见留心听话的九公子突然喜笑颜开,不知白凤又说了什么,他时而眉头一蹙,时而为难耷眼,犼不禁意往这边一瞧看到交头接耳的两个人。

“你们两干嘛呢?”

两人闻言都停了下来,暂时放下手里的活走了过去。

白凤,“花醉,最近天气这么好了,我们去约会怎么样?”

刚被茶水送到自己嘴边的犼听到这话,险些呛到,九公子帮拿出帕子给他擦,然后趁着花醉的注意力全在白凤身上,拉过犼悄悄的把刚刚自己听来的事情告诉了他。

“真……”想来肯定是好事情,要不然犼怎么有种要惊呼的感觉,但是这件事的关键好像在花醉身上,所以九公子忙伸出一根手指比在犼唇上,暗示禁言。

这边白凤一副讨巧卖乖的撒娇样,眼睛里几乎是要把整个银河装进去了,闪亮闪亮。

花醉嘴角勾笑,托着他的脸,淡声问,“你又想怎样?”

“郊区有个山顶度假村,视野很好,能看日出日落,我哥说帮我们安排周末去那边度个假,挺好玩的,还能自己烧烤,山上还有瀑布能摘蘑菇……只不过。”白凤顺势靠到花醉肩膀上,谄媚得勾着他的腰,“我哥说,你去,他才放心,要不然不同意。”

花醉,“日出日落?”

白凤,“没错,怎么样,我们四个一起去吧!”

“那种东西看得多了,没什么特别的,东升西落,月明星海,它们是如何改变的没有我不知道的。”花醉看上去兴趣缺缺,又道,“他们两也活了这么久了,应该……”

他原本是打算说“应该也没什么兴趣的”,结果扭头一看,那两小只步调一致的眼巴巴瞅着他,跟第一次吃巧克力的幼童没区别,愣是没说出后面的话来。

他实在是对这些人类的娱乐没有什么想法的,心里正为难,暗自想大不了打发他们自己去,也别来纠缠自己。

他正准备用“冬眠结束,店里很忙”来推辞的。

想来搞笑,活了无数年头的花醉,什么都见过了,拒绝人也免不了俗套用“忙”当幌子,要是搁旁人,一定转身就走一言不发,无声回绝的,但是吧白凤这么殷切的期待,让他没办法那么潇洒。

不等他再说话,白凤又急忙道,“你不用担心人多,那里的别墅都是独立整租的,房子跟房子之间都隔着好几里,没有外人,安静得很,我知道你看过无数风景了,这不,日出我也是看过的,只不过我觉得没跟你一起看过,很是遗憾,你赏个脸嘛!”白凤机关枪一样往外蹦哒着说辞,又诚恳又理直气壮。

花醉一挑眉,把他推开,让他坐好,然后眼神从下往上撩了他一眼,忽而冷笑一笑,“日出,跟我?在昆仑的时间,天天奇景日出,你怎么没想着跟我一起早起?”

白凤一下子被噎出了内伤,先前还暗自得意自己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说法肯定会打动花醉的,这下气势全无,只能弱弱的抱着花醉的一只手在自己脸上左贴贴右贴贴,没底气的说:“求你。”

看着白凤这模样,花醉倒吸一口凉气,实在推不下去了,勉强点了点头。

就这瞬间,焦急等待“宣判”的犼和九公子如获大赦兴奋的抛着抱枕玩。

白凤更是高兴的往花醉身上一扑,胡乱蹭着,闹了一会又想起要给白龙打电话,这才撒开手。

犼和九公子都没有正式度过假的,两孩子兴奋得停下来来,围着白凤隔着电话跟白龙撒娇道谢。

花醉笑着吁了口气,看着那个热闹轰轰的小包围圈里举着手机的那个人,又是无奈又是宠溺。

白凤的目光在电话内容说到兴奋处的时候,透过两小只寻到花醉脸上,春风得意的丢了个飞吻过去。

花醉佯装不在意,低下眼眸整理着自己的衣襟。

难不成,自己真的就这么纵着他这世俗的一世。

老实说,这也不是什么难事……

曾经,在某个地方,花醉记得那里的夏天特别热,热到他只能躲在屋后的树阴里头,有个温柔的人用水晶做的大碗放了半碗冰半碗果子。

那里风都是热的,树影摇曳,青草的水分被阳光蒸发,混合着一种微微的土腥味一起弥漫在空气里,连知了都被高温逼退不再鸣叫,偶尔会有同样躲避日头的小虫过来跟他分分享阴凉,那个时候的花醉是慈悲的,因为那个时候的他身边有个像月光一样的人儿。

她告诉他,花醉我希望过得凡俗一点,我希望生命会流动,我希望你没有那么特别,我也没有那么另类,就像现在这样,你如此怕热,到真真像个普通的男子,也不对,是好看的普通男子。

他记得自己那时,只是半真半假的哄了她,有一种迷茫的千依百顺,他不屑于人间的生活,他试图过,也厌烦过。

他眼里的人,只看得到七苦。

爬虫馆里,这场失而复得的邂逅,原来他还在期待这件事情,原本他还自以为的认为,云雀的再生能彻底由自己的设计,能完全的远离七苦的凡俗。

从心底的想法来说,他不打算轻易抛弃这个执念。

只不过,当白凤只是单纯的以白凤的身份亲近他的时候,他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在乎凡人的喜怒哀乐,他都觉得自己有了一种曾经很是讨厌的情绪。

为无关自己的事情觉得愤怒,悲伤……他抵触那个慈悲的自己。

即便如此,他什么都自知的前提下,同样的,也抵触不了一个绕指柔。

后天就是礼拜五了,按照白龙的安排,他们可以晚上出发,在山上待两天两夜,周日下午回来,白龙把所有相关预约付费账单等等东西,亲自过来都交给花醉,就连犼都注意到花醉收下这些东西的时候眉角跳了跳。

不到最后时刻,他们都不敢造次,万一花醉临时变卦呢!所以,权当没看见了,笑眯眯的把白龙送走了。

三小只吃得喝的玩的什么都往行李箱里装,花醉依旧比较理智的,提醒他们只出去两天,带一套衣服就行,然后又在他冷冷的“监视”目光下,几人清空了半箱的零食。

礼拜五下午到了出发时间,白凤提前在网上预约好了专车,偏巧这趟来的是个女司机。

原本就长得天妒人怨的一行人,直接让这位少女情怀已经入土为安多年的大姐,直接诈尸了。

一开始白凤还想挨着花醉坐的,但经过深思熟虑之后,他必须承认自己是四个人里长得最低调的,所有他秉承着奉献精神,自己坐到副驾驶去了。

这位大姐一路上不断的瞟后视镜,在周五交通高峰的街道把白凤下吓得不轻,好几次急刹车,实在忍无可忍。

白凤吼道,“师傅,你能不能专心开车,好几条人命呢,该不是你有厌世的打算,像拉着我们一起吧……啊!红灯啊!”

一个急刹车,车子压着红灯线堪堪停住。

司机大家面带怨气的扭头看着白凤,这眼神看得白凤心里发怵。

总觉得这位大姐内心可能真得打算带着一帮子美男下葬……

他干咽了咽口水,想了想,气势不能输,睁大的眼睛回瞪过去,给自己提提气,一字一顿的说:“注意交通安全!”

这位大姐很是少女的“哼”了一声,还翻了个白眼甩了甩头发。

白凤艰难的扯了扯嘴角,转过头生无可恋的欣赏车窗外华灯初上的街道。

不管怎么说,他们是活着到了地方的,这里的山路修得很好,车子可以直接开到山顶别墅门口,这位大姐估计被白凤说完了以后心里堵着气。

停车的时候也不去后备箱搭把手,而没好气的对白凤说:“就这地方,没有司机愿意开上来的,还是我好说话,要不然加钱也不会往这开。”

白凤,“……”大姐,我真加钱了,app上小费加了200。

谁知道,这位大姐现场开展了一把变脸绝技,九公子拿行李在她跟前晃了过去,她直接抓住九公子胳膊,笑眯眯的道,“小哥哥,你们什么时候下山呀,我还来接你们,姐姐给打折。”

犼见状强行把僵在原地踟蹰的九公子直接往屋里拉,花醉也早就进屋了,完全远离是非,白凤拿完最后一件行李,故意用力的关上后备箱,“嘁”了一声,不带任何感情的说了“谢谢”,而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明明整栋别墅好几个卧室,四人还是习惯性的使用其中两间,本来就到的晚了,几人也没有生火烧烤的打算,网上看这个小院花园设计得颇为讲究,这夜里也欣赏不来,旁边还有个峡谷,黑漆漆的挺吓人,白凤和九公子对这种深渊有点心理阴影,都是有多远躲多远。

车程两个小时,路上还碰上堵车,大家都累了,好在这个房东在厨房冰箱里准备了很多方便操作的食物,可供使用。

花醉不操心这些,他摆好自己的茶具来开始悠闲的泡茶,客厅的设计是大面的落地窗,对着峡谷那边,没有遮挡正好可以看月亮,还能眺望到山下星星点点的霓虹。

今晚圆月,山上的月光更是明亮,花醉觉得屋子里灯太亮了,实在糟蹋月光,于是乎关了大部分的灯,点了许多蜡烛。

白凤他们端着泡面和辣白菜小香肠这些小菜从厨房出来时,正好瞧见花醉挪了桌椅在月光里,一个穿梭千年如玉的鬼魅,优雅的斟茶倒水。

身边闪烁着十来只散发着木系香味的红烛。

白凤有些犹豫,总觉得端着手里的东西坐过去实在有点玷污了氛围,身后两个估计也是一样的想法,正寻思着要不要端回厨房吃算了。

听到动静,花醉看了过来,抬手招呼他们坐过去,三人这才安心端着味道很大的食物过去。

出门的心情也是悠闲的,花醉也没有对这些他所谓的异味表示不满。

窗外天上一轮圆月,在峡谷中央悬着,月晕多色缥缈,连带着那个看起来恐怖的峡谷都沾染了仙气,在月光洒满的山口,植物的绿也若隐若现,谷底的雾霭也被折射成风情荡漾。

白凤忍不住脱口而出,“怎么会有这么美的月亮?”

花醉倒的香茶都镀了一圈浅银的光,他嘴角浅浅噙笑,正欲开口。

白凤又急忙打断,“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在昆仑日出也没月亮也圆,都漂亮得一塌糊涂,可是,没有现在这份闲散的心情。”

九公子,“是啊,过年的时候很忙,根本闲不下来。”

还有就是,身处本家,他一直紧张,怎么有心情这般赏月。

花醉喝着泛光的茶水,一言不发。

三个家伙开始享受起度假的第一顿食物,你的吃的是什么,在哪,何时,同什么人……这一切的一切揉和在一起,便能决定你这一口有多美味。

吃完饭,九公子和犼自去收拾了。

白凤歪在花醉身边发着饭懵,昏昏欲睡,“花醉,这个蜡烛好香,哪来的?”

花醉一下一下的轻抚他的发梢,幽幽道,“曾经有位朋友做的,它有名字,叫断魂香。”

“朋友……花醉,你可从来不说这个词。”白凤懒懒的感慨道,“真稀罕……”

花醉只是轻呵一声,不多做解释,用很轻很轻的,只有他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你曾经也认识。”

白凤在迷离的烛火和冷冷的月光里,睡意来得格外快,他呢喃着,“断魂香,怎么这么像毒药的名字。”

“哪得看怎么解。”花醉看出白凤的倦意,一抬手熄了一半的蜡烛。

白凤的声音越来越像梦呓,“……什么叫怎么解?”

“就像是……到底是谁断了谁的魂……睡吧,等下我抱你进去。”

说完花醉把白凤耳边一缕乱发别到了耳后,白凤貌似真的睡着了。

天上的一轮明月,地上的一轮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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