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钱塘市西子湖南岸、玉皇山之北,九曜山以东有座怪山。此山山峰耸秀,林木繁茂,棱壁横坡,宛若屏障,故称南屏山。南屏山北麓山脚下有座寺庙,名叫净慈寺,是五代时期吴越国忠懿王钱弘俶于后周显德元年(954年)修建。
净慈寺是千年皇家寺院,修建得恢弘大气,依山而起的释迦殿高逾百米,大殿后面几乎可触摸到南屏山顶,殿内供奉着佛祖释迦牟尼的金身。
这里香火鼎盛,每日来礼佛的善男信女络绎不绝。
初冬的清晨,西子湖景区还笼罩在一片寒雾之中,南屏山上起了霜冻,葱郁的绿色包裹在银亮的白色里,景致别有一番韵味。
入寺的山路上正有一老一少两个游客拾级而上,给这片静谧的自然风光增添了一丝生气。两人在寺门前并未过多停留,径直向后殿走去,寺里早起的僧人却好像根本没有看到,只顾埋头洒扫,对这两个陌生人视而不见。
释迦殿高耸的楼宇在薄雾中如一个明黄色的巨人,走在前面的年轻人抬头仰望,一时竟有些踟蹰。
身后的老人略显局促,欲言又止道:“少爷...”
青年轻轻吐了口气,淡淡地说了声“我知道”,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来净慈寺的正是上气和黄爪主仆二人。
上气又站了一会,喃喃自语道:“既然都来了这里,就没有后退的理由。”说完他纵身而起,脚踩在飞檐上,如一只大鸟般向着大殿顶层掠去。
黄爪深知自家这位少爷心中的魔障是什么,此时说什么都无法劝慰,只好摇头叹气,化成一道虚影,寸步不离地跟随在上气的身后。
两人轻巧地落在大殿的顶层屋檐上,此处视野极为开阔,远处的西子湖和对岸的宝石山尽收眼底。一个男子背对他们站在宽大的横梁边,清瘦颀长的身影正如远处的雷峰塔般,山风吹起他藏青色长衫的下摆,他却岿然不动,隐隐有种孤傲之感。
上气抬腿走上前去,在那人身边站定,两个人就这么望着远处的景物,谁也没有说话。
他们的背影多么相似啊!黄爪远远站着,心中百感交集。这一对二十几年未见面的父子,他追随了大半辈子的两任主人,今天终于可以好好聊一聊了。
一句“为什么”在上气的肚子里打转,却怎么也问不出口,心浮气躁之下气息难免紊乱。身边之人听得清楚,两撇鼠须微微抖动一下,率先打破沉默:“你一定很想问为父为什么离开家这么多年吧。”
上气依旧沉默不语,但很明显正在等着傅神州继续往下说。
傅神州伸手向空中一指,血红色的光激射而出,在屋脊周围形成一片烟云。眼前的景象立时变了,上气回过神来时已置身于一座宅院之中,他环顾四周,发现这里就是湖心岛上的庭院内,只是各处的陈设略有不同。
踏踏的脚步声传来,从门外走进来一个人,上气回头看去,发现就是傅神州,只是相比现在要看起来年轻不少。傅神州目不斜视地从上气身边路过,走到了床前坐下,原来床上还躺了个女子。上气跟着走过去,但才看了一眼,神情就完全变了。那女子非常瘦,可尽管面色苍白双颊深陷,却依然掩饰不住俏丽的容颜。特别是那双柔和的眼睛,和上气简直一模一样。
上气当然知道这是谁,原来她比照片上还要好看,还要温柔。每次看照片,上气都不止一次想象和她见面的情形。
“妈,妈!”
上气急切地呼唤道,想让母亲看他一眼。可不管是傅神州也好,女子也好,都仿佛根本没看见眼前有人一般。上气伸手去拍傅神州的肩背,却毫无迟滞地从他的身体里透了过去,原来这场景里的一切,都只是烟雾虚拟出来的幻境。
傅神州把女子从床上抱起,喝完一碗药后又扶她躺下,轻声安慰了几句,就暗念咒语,指尖红光一闪没入她的额头,女子很快就沉沉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