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想到,杜仲居然灵活得跟条泥鳅一样,也不知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只见他衣袍微动,人已经在三丈之外,恰恰挡在了黎雀儿的跟前。
黎雀儿来不及收住脚,身形依着惯性倾斜,一下子便和他撞了一个满怀。
他笑不可支地扶住她的肩膀,稍稍侧过头,附在她耳后轻声说了几句话。
棠叶反应过来,急忙上前去搀扶黎雀儿之时,杜仲的话已经说完。
他适时放开黎雀儿,脸上挂着丝丝笑意,一如往常那般,慢吞吞地走向观岚居。
“小姐,那个无赖又和你说了什么?”棠叶皱眉瞪着他的背影,不解地询问。
黎雀儿仍在怔愣当中,似乎还没有完全消化自己刚刚接收到的信息。片刻后,她陡然回神,要孙妈妈和棠叶快些和她回宿溪院去。
孙妈妈和棠叶还是头一次见她这样慌乱,她们俩也不敢再多问。
三个人相互扶持着回到宿溪院里。
孙妈妈回手关上院门,又让院里随侍的两个小丫环守着门。她们三个则继续往里面走,过了内院的六角门洞,确定无人可以听到她们之间的对话,黎雀儿才将杜仲临走前告诉她的事情说了出来。
原来周节妇有孕一事是假的,是她捏造出来哄骗黎家人的。杜仲收了她的巨额封口费,所以没将此事说破。直到这次老太太又想去请梁大夫过来,周节妇担心事情瞒不住,便找机会使了一个小产的招数。
孙妈妈和棠叶起先听得杜仲这个所谓的神医,竟敢做出收取封口费的事情,已是十分惊怒,后又听得说红衣此次来请黎雀儿去观岚居,就是想让黎雀儿当冤大头,更是怒不可遏,当即便要去向黎敬生说明此事,顺便揭穿周节妇的鬼把戏。
黎雀儿也有此意,可她还有别的顾虑。
她现在跑到观岚居去,把周节妇的被盖一掀,确实可以让谎言现形。这样一来,可能发生的结果会有很多种。但无论哪一种,都不大可能把周节妇赶走,只会让她爹爹脸上无光。
她把自己的顾虑告知孙妈妈和棠叶,嘱咐她们不要打草惊蛇,先过去看看再说。
三人收敛好情绪,一齐赶到观岚居里。
刚走进前厅,便见厅中的圆桌旁,有一片鲜红的血迹。
血色红得古怪,溅洒得范围也太过规整,不像是人血。
好几个丫环就站在门外守着,却不进来收拾一下地面,由着血迹污了人的眼睛。
黎敬生坐立难安,不断地在后面的鸳鸯厅和卧房之间来回走动。
红衣和周节妇的四名儿女则跪在卧房的珠帘前,嚎啕大哭,边哭边偷偷用衣角挡住脸,暗中窺探黎敬生的神情。
前厅里唯有和黎敬生一起过来的管家,他倒是很镇定。
黎雀儿便走到管家身边,再用手指了指门外,要他跟她出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