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玉田更是不由得欣喜,暗道,原来以士已将王五爷请到了何府。再一琢磨又觉不对,怎么不见她呢?何少白自称王正谊是他的师爷,这又是如何说法?
都坐齐整了,王正谊道:“久闻山东出好汉,沧州与山东武行也来往甚密,只是老夫迁延京城,却不曾有缘叙故,不想今日竟在这里和各位同席饮酒,幸会,幸会。”
梁子成道:“在下常听保定府好友李存义李老爷子提起五爷,早知您老为人豪爽,侠肝义胆,眼里揉不得沙子,今日终于见了真佛,五爷果然是眼明心亮,恩怨分明的武林宗师气象。”
这话里带着刺,王正谊焉能听不出来,呵呵一笑道:“梁老弟不必将老夫往火上推,有李老爷子那座山头立在江湖上,谁敢称武林宗师?”
有大刀王五在座,众人便不多心何少白敢耍花招,既然何少白诚心设宴款待,只管与他推杯换盏,看他葫芦里卖什么药。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何少白道:“谢大侠,少白知道你们几位因何而来。”
众人听他主动开口,以为要说镖银的事,便都侧耳倾听。
何少白偏不说了,端起酒杯道:“少白先敬谢大侠一杯酒。”
谢玉田道:“何少侠的心意谢某心领了,谢某从不饮酒。”
“那就不好说话了,少白这坛子酒可是有来历的,乃当今圣上于太后老佛爷寿宴上赐给李中堂的山西佳酿,李中堂又在胞兄李瀚章大人过寿时,转赠于他,李大人又在家父过寿时赏于在下……”
尚大刚嚷道:“谝什么官场里的门头,皇帝送的也是水做的酒,难不成还真就是金汤玉液啦!山西杏花村俺又不是没喝过,有什么稀罕的!”
众人都笑,王正谊知道何少白不是为摆官场的门头,而是要给这些人盘绳扣,便观棋不语。
沙景洪道:“何少侠这通关系绕的,不就是想说我等乡野之人,未见过世面么,既然此酒在你眼中如此金贵,你便留着请大人物喝吧!”
“少白转这么大一个圈子,并非要向诸位炫耀在下的关系,而是表白和这位仁兄说的一样的心情,什么样的酒都是水做的,人情到了水便成了金汤玉液。”
“何少侠说知道我们几个因何而来,请接着讲——”
“谢大侠不肯赏少白的面子……”
“我替师兄饮了这杯酒。”尚大刚抓过酒杯一饮而尽。
“诸位侠士果然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好朋友,少白羡慕得很。”何少白说着,神情一黯,独饮了一杯酒,声音沉道:“想我何少白,少小离家,狗一样跟在李瀚章身边,他告老还乡,便将我丢给谭钟麟,若有朝一日谭钟麟退了,不知又要投奔谁去。少白连做狗都不能从一而终,公门里难遇知己,江湖上未有一友,活着是苟且偷生,死后谁肯为我洒泪坟头……”
众人听他说得凄切,不禁唏嘘,可又不明白他说这些话是何用意,都去看王正谊。
“咳,少白,少喝些,这酒搁得年头有些长,后劲儿足,小心醉了。”王正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