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敢情好!讨饭的营生,哪敢要得多,管我们这些人吃饱饭,再舍几钱碎银子就行。”
钟以士跳下马,掏出谢玉田给她的银票,道:“我这里有一千两银子,您收着,算是我替何家付的辛苦钱。”
“一千两银子?这位爷,您与何家什么交情?”
“世交,不过自从几年前我的双亲过世后,两家再没来往。今天不是遇到您,我还不知道何家大少爷大婚呢,既然赶上了,自然要送上一份贺礼。”
“要送贺礼您应该亲自送到何府去,交给我们这些杂耍子算怎么一回事!”
“是这么回事,请吴班主借一步说话——”
钟以士将吴小桥请到一旁,道:“吴班主,您可认得何家店的何应其?”
“认却不认得,何府也是头一回用我们的杂耍班子。不过何大老爷在吴桥县也是有一号的,他的家世没人不知道。”
“班子里可有人和他沾亲带故?”
“当然没有,何大老爷是个大善人,对两姓旁人且能乐善好施,若和他沾亲带故,还用辛苦出来干这等吃百家饭的营生!”
“那就好——”
“怎么好?您究竟要做什么?”
“我直说了吧,我是个女儿身。”钟以士说着摘了薄纱凉帽,现出一头乌黑的秀发。
吴小桥吃惊地张大了嘴,“您,您原来是个女扮男装的花木兰!”
“我姓王,您叫我王小刀就成。家父原在京城做官,与何家曾订下婚约,将我许配给何家大少爷何少白……”
“不错,何家大少爷是叫这个名。”吴小桥点点头。
“后来家父因得罪慈禧太后,被判了斩监候,病死在狱中,没过多久家母也仙逝了。我被一个亲戚收养,从此就和何家断了来往。我们王家已然败落,不敢再奢求与何家结亲,可是,我们总是有过婚约的,何家大少爷能再娶,我却不能再嫁。老天偏偏又给我这个机会,让我赶上了何少白的大婚之日,我想去看他一眼,只远远地看一眼,后半生也能有个念想,望吴班主成全。”
钟以士说得凄切,竟让吴小桥动了情,叹息道:“可怜的孩子,何必还对他念念不忘呢。”
“求吴班主带上小刀。”
“您骑着高头大马,这可不方便。”
“我就扮作您班子里的人,和你们一起耍。”
“你?你会杂耍?”
“我从小练习拳脚,只要班主肯教,用不多大工夫便能学个样儿出来。”
“这个,这个……我有心不带上您,可您的身世又是如此的可怜,若要带上您,万一闹出乱子,可就砸了我们的饭碗……”
“不会有乱子,何家没人认得我,我只杂在人群里偷偷看上何少白一眼,看他究竟长什么样……看完扭头就走,绝不给您惹麻烦。”
“好吧,我答应您,只是您这匹马怎么办?”
钟以士想了想,问:“你们今儿晚上就去何府吗?”
“那倒不是,我们家在吴桥城外五里,离何家店十来里路,明天一大早赶到何家店也不迟。”
“这就好办,先父有个故友在西边一个庄上,我将马寄于他处,明早去何家店庄头和吴班主会合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