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少白是军营里的人,这批商银是由官兵护送上船的。两件事搁到一块,推敲起来,应是刘坤一的属下里头有人与何少白交好,向他泄露了商银南运的秘密。
何少白家境不差,且身为朝廷命官,为何不惜触犯朝廷纲纪,劫走这么一大笔银子呢!他要银子作何用处?
谢玉田百思不得其解,掂量着赵三多的话,也觉此事颇为棘手。
“此事若果是何家少爷所为,谢某也绝不怕他,私下讨不回来,便去州府讨个说法,州府行不通便去京城告御状。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谢某不信大清国没个讲理的地方。”
“谢兄何必拿鸡蛋去碰石头?”
“他要砸了我谢家几百口子人吃饭的锅,谢某堂堂七尺汉子,岂能忍气吞声!”
“谢兄有血性,赵某佩服,此事若搁在赵某身上,大概也不会善罢甘休。谢兄不妨去试试,不过赵某劝您千万别动打官司的念头,李中堂是当朝红人,胳膊是扭不过大腿的。”
“多谢赵兄提点,在下告辞了。”
谢玉田说着出了院门,翻身上马,赵三多手挽缰绳执意要送出庄子。这时高翔向赵三多恳求道:“师,师父……弟子要告个假,谢家镖局的镖物是在弟子手上丢的,弟子要陪恩师亲自去找回来……”
谢玉田冷冷地道:“不劳您的大驾了。”
赵三多道:“谢大侠,您还怪罪高翔不是?总得给孩子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吧。”
谢玉田哼了一声,算是默许了。
赵三多又低声道:“谢大侠,我倒有个主意,您不妨悄悄地查清镖物藏在何处,趁个夜间多带些人手去夺了回来。我义和团有的是人,可以任您调遣。”
谢玉田大为感动,抱拳道:“我谢玉田何德何能,岂敢让赵兄趟这个浑水。”
“因为赵某认定您是个可相与的朋友。谢兄保重!”
两人在庄头分手,高翔接过赵三多手中的缰绳,跟着谢玉田走了。赵三多目送至再看不到三人的背影,返身向回走,且走且在心里道,我因何要给他出那个主意,若夺回镖物,他岂不是化险为夷,从此又过上了安稳的日子。
转念一想又不禁洋洋得意,这才是我赵三多哪!
……
三人走到可以远远望见何家店的地方,谢玉田“吁”住马,眺望着何家店出神。
高翔道:“师父,弟子去找姓何的讨要镖物……”
“你以后不要再叫我师父。”
“师父……”高翔跪下去道:“因那姓赵的以活埋弟子相威胁,弟子才委曲求全出此下策,弟子知错了,从此弟子再不回大南庄……”
“哦,如此说来委屈你喽?大丈夫敢作敢当,既然给人家递了门生帖子,就不得出尔反尔,也不枉你是从谢家出去的汉子。你起来,你我师徒情谊已了,若还能从心里敬着我,今后就叫我二爷吧。”
“师父……”
钟以士看着高翔可怜兮兮的样子,心里不落忍,道:“二爷,这位高师兄也是为追回镖物才误入大南庄的,况且祝三爷在江湖上也是立得住的人,高师兄入了他的师门并不伤您的面子。师徒情谊哪能说了就了呢,您便允他仍就叫您师父吧。”
若是旁人相劝,谢玉田断然不会理会,不知为何,钟以士的话他却能听得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