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
一路追著封嬸跑了很遠,雲仔都不知道從沒鍛鍊過的前巫女這麼會跑。但那路線明顯是被引導過的,此時雲仔再不明白是有人故意引她出來都難。
但即使如此,她還是必須把封嬸帶回來,金雷村有玄狐守著,應該可以不用擔心,就算要對付金雷村或龍涎口,手段也不會隻是如此簡單。而既然不明者目標是她,那麼封嬸隻是誘餌,為防誘餌無效而被處理掉,雲仔還是必須踏入陷阱,誰也不能保證目標者會好心的放過人。
大概目標者也清楚藥師謹慎的心態,幾乎不遮掩自己的意圖,明晃晃的抓住雲仔的軟勒,將其引至一座陰森的樹林,便讓封嬸停了下來。
「封嬸!」雲仔終於抓住停下來的前巫女,兩人因為這場追逐不停的喘氣著,後者還對這遊戲感到開心而哈哈大笑。
少女雖然有些無奈,但幸好封嬸並無其他異樣。雲仔開始打量四周的環境,視野內雖然隻有她們兩人,但分明感覺到還有人在附近,便打起精神警惕其他人的靠近。
「小雲仔好好玩!……追老鷹,追燕子!哈哈哈!」
除了封嬸的嘻鬧聲,幽暗的叢林裡偶爾能聽聞一兩聲動物的鳴叫,有時微風吹過帶起樹葉磨出簌簌聲響,隻有遠處一座佛塔顯得這偏遠寂靜之地,鮮少的人煙聚集處。雲仔不太明白暗處的人為何要引她來到這荒郊野外。
難不成是想偷偷做掉她?
這個猜測一秒就被自己推翻,但雲仔更小心了,因為她感覺到暗處有人洩露出一絲殺意。
「封嬸,對不住,請你先休息一下。」雲仔當即立斷的讓封嬸昏睡過去,將人靠著樹安置,好在夜間也不怕有什麼野獸突然出現。
但有封嬸在此,雲仔也無法施放太過厲害的藥物,即使有解藥中和,但手無縛雞之力的封嬸可能無法承受強烈的藥性衝擊。
雲仔緩緩抽出短刀,沉聲道「出來!」
此時當真有墨衣者從樹後走出,一言不發便翻掌打向雲仔,後者巍然不懼,也不見有任何動作攻勢便已落空,揮刀的速度竟比黑衣者更快,眨眼間後者就斷了一條胳膊,身上數大要穴被接連點擊,倒在雲仔腳下「你們有何目的!?」
隨即更多黑衣者現身攻向藥師,其中一男一女明顯是領頭者,男子髮間紅白交錯「無可奉告!」
女子髮色更為紅豔,接續道「小ㄚ頭,乖乖受死吧!」
「哼!大放厥詞!」無法溝通,雲仔謹記夢虯孫日前教她的訣竅,盡情發揮速度優勢,周旋在十數個黑衣人間,偶爾被擊中也很快的吸取經驗,快刃的落點越來越精準,反應不及者當即受創,或者被一掌打昏,失去行動力。
即使此時雲仔占上風,男女仍不改自信「你無法逃脫!」
話落,兩人極招上手。
「鴻飛九霄!」「還巢歸雁!」
兩人一爪一暗器默契地襲來,藥師手指一抹刀刃,也極招上手「杯蛇鬼車。」
身後功力凝聚出現九頭鳥的幻影,傳聞中的鬼車鳥銜著刀刃,踢退手成爪形的男子,閃過角度刁鑽的暗器,瞬間逼近女子身形,在後者來不及反應中劃破胸前衣襟,後者連忙退避,卻已被留下深深創口,流血不止「啊!」
「燕妹!」男子連忙回援,同剩下的墨衣者圍攻藥師,怒氣讓攻勢更加兇猛。
然而男子不經意間瞥見雲仔冷笑,一愣神,碰得一聲,爪刀相接處已被氣勁震傷,虎口頓時流血。雲仔掃腿隔開距離,接著後空翻身跳出包圍圈,在再度被包圍前冷然道「不去查看受傷的人嗎?都沒調查過我的手段?」
幾人頓時一驚,先前中刀的幾人並未顯示出中毒跡象,導致大意了。男子這才發現雪白的刀刃不知何時多了一層幽藍,恍然是剛剛在刀刃上附了毒,手上創口隱隱泛著同樣的藍,鎮定地吞下隨身解毒藥。盯著雲仔不敢擅離,男子正自信間,就聽到燕妹嘴裡的碎語。
「你是……師者…不對,我在……雲醫……時辰……該……」混亂的語言無法組織起來,男子隻能大致判斷女子出現幻覺,意識開始混亂。但此時,他的眼前似乎也出現一道紫色的虛影,耳邊似乎傳來高跟鞋的踩地聲。
明白自己也中毒了,男子無法應付這詭譎奇毒,隻好命令屬下撤退「可惡!你就留在這裡吧!燕妹,走!」
扶起妻子抽身離去,訓練有素的黑衣人等如潮水般迅速退走,留下深死不知的同伴,直接撤離。
「嗯?」沒想到他們會退的如此乾脆快速,雲仔有些失望。那毒的效果確實會讓人產生幻覺,進而不自覺的吐露秘密,領頭者判斷的倒是快,但過於乾脆讓雲仔覺得有些不對勁。
「師者……時辰……」思考著襲擊者遺留的隻字片語,但線索太少,雲仔隻能先將疑惑藏在心底。
將短刀收起,雲仔仔細翻找倒落一地的黑衣者,看是否能否從身上攜帶的物品找出來歷,但顯然幕後者非常細心,所有黑衣者身上皆無明顯的標誌,無法判斷。
一無所獲的雲仔隻好回到封嬸身邊,準備先帶人回金雷村,被這群人浪費了不少時間,雲仔也有些疲累了,而封嬸早已從昏睡變成真正的熟睡,讓少女有些哭笑不得。
不想吵醒封嬸,雲仔正打算直接俯身將人抱起,就聽到遠處的山寺打鐘的遠鳴。
「原來已經這麼晚了。」雲仔一時沒在意,沒想到還沒碰到封嬸,意識卻本能地豎起警覺,一抬眼,四周景色已然不是在原本的森林之中。
明亮的天色,高闊的斷涯,祥和的鳥語花祥,以及……持笛的修行者。
意識到自己著了道的同時,手指已經開始掐訣,卻被打斷。
「且慢。」白衣修行者手一揮,在兩人間的石桌上出現茶具「既然來了,何必急著走呢?」
知道不可能簡單離開,雲仔一默,還是順從的落座「先生大費周章請我來,不隻是為了喝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