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翻开盖子。
唐襄借给妻子的是一件湖蓝色的衫子,稍稍绣了些浅色的花,差不多是素地;已经是她衣衫中算得上浓艳的,但不是十一爱穿的颜色。十一爱美,嫁过来时带的衣裳锦绣烂眼,不纹不绣的从不上身,爱用枫叶红、席荻绿。他平素忽视妻子的衣着,那一夜竟完全没有察觉她换了衣装。而那盖子一掀开,这衣裳上唐襄的气味霎那间扑满了他的鼻,他站在那里,瞬间惘然又迷乱了。
梁乌梵垂着头,把手插在衣裳里静息了许久,又将第二层打开。攫欝攫
里面的干果倒还没坏,小饼已经不新鲜了,不能再送人。他坐下来拈起妻子手作的点心,忽的悲从中来,心想这女子嫁给自己真是不幸。如不是年少时爱慕虚荣,以为娶妻生子才算得真正成了男人,怎会那样爽快地应了别人给他谈下的亲事。甚至娶了十一后有很长一段时间,他都觉得家里的娇妻幼子如同身上的好衣美剑一般,谁谈起来不是一脸的艳羡。
都不是那样的,全不是那样的。
他后悔少不经事时的早婚,天下更有多少男子与他一样;有多少男子与他一样,便有多少女子被他们辜负。
他呆坐着,把小饼一点点掰碎了塞进嘴里,没太尝出馊坏,只觉得饼过分的甜;十一怀孕时也爱吃这样的甜?想着,眼睛竟然有些酸。他之前倒从未为十一觉得委屈过。
吃完了,把唐襄的衣裳和妻子附赠的首饰一并收在了自己的书房里,出门看弟子们操练去了。
他想起以前他与上官武有过一段对话,阁主说女人的衣裳乃是能招魂的,不要轻易放在自己房里,她会来。也不要轻易地脱去她的衣服,你剥了她的魂,她必惦记。当时还不觉阁主脸上的苦笑是什么含义,方才将唐襄的衣裳收进自己柜子的时候,他却忽然想起这件事,懂了。
晚间去教主阁用饭,才一踏进门,他就看见三阁主四阁主五阁主纷纷挤在座前,怀里抱着自家的孩儿。这一群男子抱着儿女,看起来分外可笑,他一时没忍住,笑道:“你们这是怎么回事,都和三阁主一样没了老婆?”他和房瑜亲近,随口就说这样的笑话。
房瑜抱着黛黛幽幽地说,便是有老婆,是拿来养我的孽种的么,我麻烦不起夫人。
梁乌梵坐到廊下脱靴,从鼻子里发出一声笑来,道,你也是没有夫人可以麻烦,才这样说。厺厽 啃书居 kenshuju.com 厺厽
他其实早已猜到这群男人带着儿女来此是为什么。连城做了蚀月教的大弟子,其余人自然也要为自己的孩儿谋点什么。当下一言不发地坐到自己位上,一屋的人他都视而不见,只对着房瑜笑了一下,说道,我还是最喜黛黛!
房瑜点头道,这就对了,我也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