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山和莺奴交换了一回眼神,不知道该怎么说。唐襄仍旧呕了片刻,直呕得喉咙发痛,咳嗽起来,这才强忍着直起腰,一双眼睛已熏得流下泪了。
她也看了看自己呕出的秽物,又抬头看了看莺奴,沉默了片刻,沙哑着嗓子说道:“教主不要担心襄离去……山里既缺医少药,凄风苦雨,不宜养育。”她也知道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反而接受了。
那就是直说自己有了孕。一时间座上哗然大惊,但竟都以为那是上官武的,又齐齐地朝莺奴面上看去。莺奴也懵了,只有梁乌梵情急血涌,张口结舌,想要让唐襄解释,可又无法发声。好像一个辛苦赶考的人发觉自己的文章中举,榜上却大大的题着别人的名字——小翘确实是他这辈子最可爱的一件作品,有他的质朴与唐襄的精巧,任谁见了,都会说那孩子是“父母的福气”;怎么好从第一刻就把他剔除在外,还纳一个外人进来。他此刻几乎想要跳上桌子、大声地宣布那是他的骨肉,但是,但是……攫欝攫
唐襄根本没有解释什么,莺奴竟也并不怀疑什么,按着她的手说:“阁主能留在我身边,便是莺奴之幸。养育之事,我必视如己出。”
唐襄垂睫点了点头,连看也未看梁乌梵一眼。他大为骇然,浑身都冷了,而直到莺奴和芳山将她扶出厅去,她都没有回头看看自己,只觉得心中仿佛大厦崩溃一般。他愣在原地,好在所有人都愣在原地,倒也没人看出他的不同。
房瑜凑过来敲醒了他,递给他一块巾子,说道:“喔唷,怎么吓出那么多汗?这下好了,姐姐的命还在,又多了一条命在肚子里,你还急什么?”
他转过头去大喊道:“你不明白!”
“不明白什么,她与上官阁主这么多年你也看不明白?”
他也惶惶然不知所措了,当然,当然,那一天本就是她和上官武在园子里闹别扭,自己却去强占什么……她是伤心疯了,鬼迷了心窍,自己何尝不是!这可真是天大的笑话……他这才知道自己到底做得多么错,可是此法之外,他也不知该怎么得到她了……巘戅戅
他一对瞳子颤个不停。
房瑜歪在一旁看着三个女子走远,拿着酒囊啜了一口。大清早的,他嗜酒,以前唐襄和李深薇都不许他这个时辰喝酒,但今天的心情实在是得干两口。他也随着房瑜的眼睛向她们看去,仿佛喃喃自语般续道:“你不明白……上官阁主不是那样的人。”他好像只能暗中把希望寄托在无情的一方。
房瑜把酒囊转塞到他手里,拍了拍他的背。
唐襄没办法看顾西馆纳采了,就把缺顺位补了下去,添了个副阁顶着。这名册上密密麻麻列着两百多个氏家,每家花半顿饭的时间进去讲解,这两百多家得讲上一百多顿饭,三天也说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