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以为玄机也不过是逗笑而已,却见玄机并不将视线收回,仍然那样炽热地盯着她看,这眼神极有苗女的风情,含着酒气便显得更为炽热,几教人承受不住。于是莺奴便软绵绵地一笑:“我当然喜欢宫主的。”
鱼玄机听了,居然猛然以鸟儿啄食的速度探出头去亲了亲莺奴的嘴唇,随后十分戏谑地收回身来,捏着筷子看莺奴脸上的表情。
莺奴为她这出格的举动震住,双睫之下即刻变得绯红;然而更为狂放的情爱她也不是没有经历过,此刻却因为面前是鱼玄机而羞涩得愣住了。鱼玄机像是为她这种可爱情状所动,一举不足,再次探过头去贴了贴那精心化妆的唇瓣,仿佛这举动不含什么别的意义,就好似水中鲤鱼相逢时相互碰触,也像她发上珠饰随意的撞击,并不需什么原因,就在此情此景下发生了。
她们便这样在四下无人的地方悄悄地、同时也极为热烈地吻了片刻,直到听见门前由远及近地响起了上官武的脚步声——莺奴是认得这脚步的,于是她笑着缓缓地推开鱼玄机:“好了好了,宫主。”上官武推开门的时候,只看见天枢宫主的半只手还揣在莺奴怀里,两个少女同时欢快地笑着、转过头来,看着全不知底细的上官武脸上的表情,好像这里方才进行过什么秘密的游戏。
这厅中明明只有两人,他却为这厅内异常热烈的气氛弄得有些懵了,仔细看时竟看见鱼玄机唇边也沾着胭脂,一时以为自己眼睛花了。但他显然没有多想,只是继续带着一头雾水落了座,发出一个莫名其妙的笑来。
他这一笑,两个少女便更为奔放地大笑起来,一时厅里原本古怪的凝滞也化解在这没头没尾的笑里,上官武虽不知她们究竟谈了什么,但此后便聊得开了,仿佛再未将上官武当成外人。而他即便对鱼玄机抱着极大的警戒心,竟也不能从这宴会后来的嬉笑高谈里找到她身上可恨的地方,最后不得不回头自问是不是自己对她误解太深了。
酒足饭饱,两名女子喝得都有些多了,唯有上官武知晓自己几斤几两,不敢在这时还放开了喝。见女子们应当了事,便去厨后唤人来收拾残局;芳山也上来照料鱼玄机,遭她一把拂开,道:“你自己回去,我不回天枢宫了!”
芳山又露出那为难的表情,莺奴朦朦胧胧见了,立刻虎虎地笑起来。两年过去,宫主已经长大,芳山却还是要为她忧心。于是她说道:“本也没打算放宫主走的,芳山姑姑也在山下留两日吧,等这小婢子酒醒了再领回去。”她清醒时从不说这样放肆的话,到确实有几分醉。
芳山无法,当然只有听从莺奴的,将鱼玄机向馆外扶去,等着上官武指示去处。他寻思两个女子定还有许多话要彻夜相谈,便计划让她们今夜在教主阁同寝一处。他命人带芳山和鱼玄机先去,自己回头去扶莺奴起身。
这美人娇娇落在座上,仿佛白云停在岫外。他将之挽起,她就像夜花张开垂露的瓣一般,微微睁开眼来,对着上官武的脸说道:
“那你喜欢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