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能让上官武杀了鲛奴。
“我不去。”
她第三次说出这三个字。说完这三字,她就从椅上摇晃着站起,甩开唐襄伸出来拉住她衣裳的手,向庭院的门外走去:“我在长安有要事,办完了师父就会回来。你若是缠着我不走,师父回来之后你就活不成了。”
唐襄讶异中笑出声来:“我是蚀月教的二阁主啊,怎么会让未来的教主陷危难?”
莺奴转过来正色看着她,朗声说道:“凭你和上官武也能救我吗?我没有轻蔑的意思,但救我确实比你们想的都难。鲛奴的事你们不要插手,一切尘埃落定以后我自然会常回湖州,因为玄机在那。”
唐襄被这话一时镇在原处。她从别人那里听说的莺奴是个胆怯怕生的少女,上官武也好,鱼玄机也好,都说她格温柔近于软弱,仁慈近于泛,她没有想过莺奴本尊是这样的个。难道这短短一年的时间里,她的格会发生这么大的转变吗?
若是按照她方才说话的这种架势,上官阁主所说的“她是未来的教主”一事,大概是妥了。棠姬本来短命,还未坐上教主宝座时,教内就在讨论棠姬之后会是谁做教主了。黄楼的后事结束以后,上官武就对她坦白了莺奴的事,说秦棠姬死后,这名少女将会是新的教主。在那之前她也听说过莺奴的种种事迹了,只是没想到她的命途兜兜转转,离开上官武之后竟然成了秦棠姬的弟子从哪边看,莺奴都是名正言顺的新教主,教派里再不会像过去那样,为下一代教主是谁而闹得乌烟瘴气了。
而且最好的是,莺奴也不像她一样推辞这种荣耀当年薇主也曾极力想将她培植成新的教主,只是她没有这样的心愿。莺奴很好,莺奴是最合适的孩子。
唐襄这样想着,看着莺奴的眼神变得放松下来,她点了点头:“我随你的意思。若是有什么困难的,随时来找我。”
莺奴无言地看了看这张脸。唐襄已经为蚀月教cāo)劳二十多年了,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脸上也透露着疲色。这是个真正能为“蚀月教主”这个人鞠躬尽瘁的老臣,比上官武更可靠百倍。记忆中莺奴虽然不曾真正地踏进过这个教派的门槛,但只是看着唐襄的这张脸也能读出许多东西。
她也点点头,转向着门外走去。院子的门口停着一驾马车,静静地站着一小队随从,而方才那名值夜人也站在等她的队伍里莺奴这才反应过来,那名值夜人是蚀月教徒之一。他看到她的脸时突然一惊,恐怕是因为在很久很久以前就见过她了。或许是五年以前,或许是十年以前;上官武还在长安的时候,她还是长安的圣女的时候,这名普通的教徒就在朱雀大街上见过莺奴了。
她站在庭院外面对着这人微微一笑,对方再一次露出那震惊的神,低下头来高声问道:“女圣要去哪里?”
她为这个称呼吓了一跳,但马上回应道:“我方才说了呀,我要去蚀月教的北方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