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对方已经这么说了,莺奴还是满面疑惑,只能带着这不快的神嘟嚷道:“军士不如快些放小道离开,也好省得我再听见这些怪话,积攒多了难免要向师父吐苦水的。”
这边正说,方才那报信的人已经小跑着回来,做了个手势要同伴将莺奴引到帐中去。他得了意,对莺奴道:“我们将军唤仙人入帐,不会亏待师父,还请赏光前去。”
莺奴因方才听了这位军士的一番话,此时受到邀约反而更加不安,只想推脱。然而不论是在南诏的小王府,还是如今剑南道的边戍营,她总是不愿违抗这种远超越她自的力量。罗栋若还是异国的势力,剑南道军营里的人就已经是李唐王朝的代表,她不能说不。
她曾听说上一代的蚀月教主还未戴上步摇时,就被迫做过剑南道节度使的妾侍,可见那样强硬的女人也不能免于被这股力量挟持,而莺奴年纪更小,只有区区十六岁,别人看到她,都会觉得她手无缚鸡之力。
面对这样的老虎,最终是否会被它捕食,看的不是莺奴本究竟有多大的力量,而是在老虎的眼中她有多大的力量。只要老虎认为她是块好,她就得变成一块好。
她迈着谨慎的步子朝军营走去,两名守边军士在前引路。到了营前,内中有人撩开帐子,将莺奴引入,另外两名士兵自然就识趣而退。
莺奴额头上渗出毛毛细汗,忽然紧张得脚心都在抽搐。上一次走进罗栋的竹舍时,她本应该有同样的恐惧之,但那一次却因为丢了狐狸,焦虑冲淡了畏惧。罗栋上便有一股令女人害怕的气味,若不是只与他短短接触了一个时辰的时间,莺奴心里一定也会产生那女子才会有的恐惧与此刻一样的恐惧。
两年前在聚山看见池小小的时候,她心里产生的也是这样的恐惧。那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心头会涌上这样的感,后来才知道原来池小小本是男。男子看待女人的眼神天生就是不同的,而她能被这种眼神里的恐怖伤到。
莺奴又想起师父来了。自己能够躲避在她的羽翼下长大是多么幸运,有那样强悍的女子做她的师父,她最弱小的那几年里,没受过一点来自外界的伤害。纵使师父自格不好,对她教育时多有严苛之处,可在能护她周全的时候,从未忽视过她。
秦棠姬被教众诟病指责,说她是最不称职的教主,这些话虽然伤不到秦棠姬,但莺奴听了却会难受。她知道秦棠姬也是可怜之人,一直被命运愚弄,如果自己当上教主,一定会杜绝教众继续批评秦棠姬。她有许多的好处不为外人所知,甚至不许莺奴对人说起,觉得那是向外透露自己柔弱的一面,所以莺奴无法让他人了解秦棠姬的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