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奴见状大惊失色,狐狸总在她不注意的时刻做出野兽的举动来,这回是给她惹了大祸了。她有时完全分不清狐狸究竟是真正的动物还是狐奴的化,当然更可能是狐奴的法力渐渐失效,这动物上的人也逐渐消散了。她这才想起一开始狐狸就是因为闻到狗的气味才将她往这里引,是她自己自作多、非要把这一举动解释成某种暗示。
她自己也还没完全反应过来,蛇奴则更加意外,回过头重新揪住莺奴的领子,咬牙切齿地用汉语说道:“你坏了我的事!”这头一说,另一头围观的人们已经朝着狐狸涌过去,图将之捉住。
狐狸就算不是人变的,能无声无息地咬死优胜的狗王、在这里快活吞吃它的,必然不是能被人赤手抓住的凡种。而且狐狸生**演,看见这黑压压的人潮涌过来,还故意露出犯错后悔的表,丢下狗尸蹦开了。
方才坐庄的斗狗场主人也大为气愤,虽然知道这小狗落到阿央枯手里也一样没个好下场,但眼睁睁看着它被另外的畜生吃掉却实在诛心,不由得用白语对着场上其余人大喊道:“我要她赔!”
于是场上几十人又纷纷折回头来,要对着呆在原地的莺奴动手,但却被蛇奴一把拦住。只听得这位姑娘说道:“狗的钱我已经付了,这是我的狗,不必你们来cāo)心。谁也别报我俩的私仇,我必亲自来报。”
蛇奴说完,推开莺奴,回头将沾满了血的竹笼子一把提起,瞬间就消失在闹市街头。
留在街上的众人看到阿央枯被激怒离去的模样,反而回过头来打量莺奴到底是何方神圣。莺奴自己心中也乱得像麻,连背上的虎皮也不要了,慌忙小跑过去捡起落在地上的獐皮袋子,一边踉跄着朝狐狸消失的小巷挤过去,把围观者甩在后。
他们当然不可能放过莺奴的。这些年来,他们所知道的、遭到阿央枯惩罚的都是些泛滥、不知深浅的毛头小伙,听了她的惑才自讨苦吃;莺奴却不一样,这女子似乎早就知道阿央枯的世,阿央枯也害怕她!若是能拉住这个美女,从她的口中问出点话来,阿央枯的谜团就会解开,他们或许就能治住这名妖女了。
人们对阿央枯的态度就是这样矛盾。如果将她永远当作不能触碰的活鬼也并非不可,但她的谜底只要刚露出一个线头,就一定有人想去扯一扯;这就是人的好奇。而此时露出的这个线头甚至不是阿央枯自己的尾巴,而是一个外乡人的舌头,扯了也不会拉痛阿央枯的神经,不必担心惹怒了她、招来灾难。这样的线索,乡里人怎么会放过呢!
莺奴朝着狐狸追去,几个白蛮男子鬼鬼祟祟地跟踪着她。狐狸的脚步很快,型又小,或许早就躲藏在哪个人眼不能看见的角落里了。她焦急地从街巷上小跑走过,拿蕃语和汉语轮番喊着狐奴的名字,穿行于bī)仄的屋缝里。
这些白蛮人也不蠢,莺奴这头还在独自寻找,已经有四五人带着渔网从莺奴前面绕过去,先她一步去搜捕雪狐狸了。羊苴咩城屋舍林立,窄巷里幽暗昏黑密不透风,一只小小狐狸能躲藏在任何地方;而对这里的地形,这群白蛮人总比莺奴来得熟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