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三月不知兵为何物,运河画船杳杳,街道熙熙攘攘。
她当时是为何来了扬州?可能是为了弟弟的一句玩笑话,也可能是想见见从来没有战火的地方是什么样子。刚刚服完母亲的丧,已经快要十七岁,义仲父急着将她送出府去。
弟弟知道她不愿意被送到官府人家做了舞姬小妾,一夜里悄悄推开窗子溜进来,笑嘻嘻地说,姐姐可想出府云游,武陪着姐姐。
她骨碌碌翻起来,笑道,你知道哪里在打仗吗,我想去看看打仗到底是什么样子。
弟弟的脸色马上假作严肃起来姐姐什么时候能把打仗两个字从嘴巴里抠出去扔了,难不成真是命里杀破狼。
她格格大笑,我不去,不去,你就带我去个没有仗可以打的地方把我埋起来,不要让我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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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襄坐在临街的席上,面前摆着几碟甜物,都只吃了两三口。小舅也已经年迈,听到她来才下厨做菜。他说甜儿是不是十年都没来了?唐襄点点头。
他接着问,那今天怎来了?
唐襄说道,我吃了点兵家的苦,来这里忘一忘忧。
小舅看着她桌旁放着一支银步摇,指了指问她是怎么回事。他也认识这是侄女教门里十分重要的东西,不该放在桌上,应该戴在教主头上。
唐襄漠然地回答道,我稍后就要出发去长安送还这权玺的。我等一个人,等来了就走了。
她这边说着,窗外有人骑马走过,用剑韬顺手敲了敲她的窗棂。
唐襄拣起桌上已经修好的银步摇,向小舅匆匆辞别。她今年已经三十岁,看起来却还是瘦瘦小小的,仿佛少女的形;走起路来却像早就历经了风雨,连辞别也不会多浪费她一点时间,哪怕下一次再来会是十年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