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祈不住口的鼓励紫髯金蹄獒,道:“加油,加油,使劲,使劲。”紫髯金蹄獒也是慌的四蹄乱刨,可是实在是没有办法,弄了半天也咬不开,累的它趴在地上呼呼直喘。月灵皱着眉头道:“还是不行,怎么办?”
紫髯金蹄獒突然霍地站起身来,低“嗷”着裹了裹嘴巴,天祈一怔,大惊叫道:“哎,你别……”话还没说完,只见紫髯金蹄獒对着那渔网喷出一团火焰来。天祈身上着火,满地打滚,翻挣了半天才把身上的火焰扑灭,可衣服已经被烧的焦烂,甚是狼狈。月灵极其关切的问道:“你没事吧?”天祈喘息着摇了摇头,愠道:“你怎么喷火烧我?”紫髯金蹄獒向后退了两步,趴在地上,耷拉着脑袋,一副委屈之极的神情“嗷……”声低吼着,似是在说:“对不起,人家也是想救你嘛,不要生气了。”
天祈深叹了一声,道:“算了算了,我知道你也是好意,我不怪你了。”月灵道:“可是我们出不去,怎么办?”天祈拿着渔网的绳头看了看,道:“这怎么拴的,看来只有那判官能解开了,不知道他现在跑哪里去了。”就在这个时候,只见门口躲着一个白色的人影偷偷向屋里张瞧,紫髯金蹄獒耳朵一支棱,回头向门外瞧去,站起身来,“嗷嗷”吼叫,那人影倏地一闪又躲了起来。
天祈叫道:“喂,你别躲呀,快进来。”他现在也是苦于无计可施,祈盼着能有人来救自己脱困。那白色人影又偷偷摸摸的在门口张出身来,扶着门框,偷眼向厅内瞧睨。天祈同月灵具看的清楚,这白色人影正是刚才领他们前来的那两名阴司侍女中性格腼腆的那一位。
天祈道:“姑娘,你进来呀。”那侍女怯生生的指着紫髯金蹄獒道:“它……”天祈道:“没事,别怕,它不咬你。”又对紫髯金蹄獒道:“你过来,待一边去。”紫髯金蹄獒摇了摇尾巴,附在天祈身边卧了下来。
那侍女怯懦的走进厅来,不小心脚下在门槛上一绊,摔倒在地。天祈急叫道:“哎,你慢点。”那侍女柔声道:“没事。”站起身来,弹了弹裙褶上的尘土,红着脸走到天祈身边,问道:“你们怎么被网在这里了?”天祈道:“还不是那四个家伙。”那侍女道:“你是说四位判官?”天祈道:“不是他们是谁。”顿了一顿,又道:“姑娘,你……这网你能解开吗?”天祈其实也只是试着一问,他心想:“这网这样结实,又拴的这样奇怪,怎么能弄的开?再说,他们是一起的,就是能弄开她还能当真放了我?”
只见那侍女拿着绳头看了看,说道:“能。”天祈心里略喜,道:“真的?这么说……你愿意放我们出去?”那侍女抿着嘴想了片刻,点着头道:“嗯。”天祈笑道:“谢谢你,那你快点。”
那侍女蹲在天祈身前,拉着绳头左缠右盘,不片刻便解开了网子。天祈扯着网子一撑钻了出来,喜道:“你是怎么解开的?”那侍女道:“这也没什么,这网是用盘缆绳的手法结的,我生前生活在渔家,见的多了自然就会。”天祈笑道:“那真是太谢谢你了。”
原来那两位武判官在阳时曾是乌江上的航运把总,为人慷慨正义,急人苦难,死后便被阎王封做了地府判官,专司阳间赏善罚恶之事,这渔网便是用船工惯用的结缆之法所打,甚是巧妙,想那江湖大河风浪不定,缆绳若不结的结实船只岂不是很容易被风浪掀走?但这手法虽然古怪,可对于功多手熟之人来说解开它倒并非什么难事,这侍女生前居于渔家,见多不怪,解开它自是轻而易举。
二人正聊着话,月灵忽地轻“哼”了一声,道:“只顾着跟人家说,也不管我了。”天祈一怔,讪讪笑道:“对不起啊,我忘了,姐姐,劳烦你再帮帮忙。”他受这女子所济心里感激,又见这女子年长自己几岁,便称呼的亲近了些。
那侍女解开月灵的渔网,月灵也钻了出来,说道:“谢谢。”忽见那侍女满脸愁容,似乎满腹心事,极尽委屈,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那侍女忽然低下头来,双肩耸动,竟自嘤泣出声,颗颗眼泪噗踏噗踏地落在地板上。
天祈大惑诧异,同月灵互看了一眼,说道:“姐姐有什么话只管说,只要我能帮上忙一定去做。”那侍女抬起头来,已是泪眼满目,双颊潮润,心里的悲苦形于色面。月灵道:“是不是你放了我们让你为难了?”那侍女轻轻摇了摇头,道:“这倒不是,刚才你们和判官说的话我都听见了,你们只是来到阴间其实并未死去,是不是这样?”天祈道:“是的,这又怎么了?”
那侍女忽然跪在地上,哭诉道:“公子,小姐,你们既然有这样的本事肯定不是一般人,我求求你们为我申冤报仇。”天祈扶着那侍女道:“来,你先起来,有什么话慢慢说。”那侍女站起身来,道:“公子,我是负屈而死的,你若是回到阳间一定要帮帮我。”天祈见这女子满腔愤恨似是饱受了极大的苦楚,怜悯之心大起,又想她刚刚救了自己,心存感激,正色道:“你要我做什么,尽管说。”
那侍女抹了抹面上的泪水,说道:“我名叫曹青,原是灞河上的一个渔家女子,两年前六月十五那天我正在渔船上收鱼,忽然有三个男人闯进了船舱里,他们……他们把我……”女子说着泣不成声,不断垂泪。
月灵诧异问道:“怎么了?他们把你怎么了?”天祈拉着月灵的手冲她摇了摇头。曹青接着说道:“女子名节为大,他们糟蹋了我我本来就不打算活了,可这个时候我爹爹听到我的叫喊声闯了进来,谁知道那三个畜生竟狠下毒手将我父亲活活打死在了船舱里,又将我掐死,我……我真的好恨,我冤枉啊……公子,你一定要帮帮我。”
天祈几欲气炸肺腑,咬牙切齿,猛跺一脚,地面裂开数道裂痕,怒道:“这三个畜生,你是想让我为你报仇是不是?可你来到了阴间为什么不告他们?”曹青道:“我告了,可判官说他们阳寿未尽,还不能取他们性命。”天祈怒道:“狗屁,什么阳寿未尽,这样的恶人活着只能祸害人,你放心,这件事交给我了,只要我回到阳间一定为你报仇。”曹青苦涩一笑道:“多谢公子。”说着又留下两行眼泪来。
天祈道:“可是我怎么找他们?”曹青道:“那个为首的人我知道,他是白鹿堡的少堡主,叫白源。”天祈道:“白鹿堡,白源,我记下了。”曹青道:“白鹿堡在天师城涿德郡的骊琅山下,在当地很有名的,你一打听便知道。”天祈道:“好的,你放心,我一定帮你。”曹青再次称谢道:“多谢公子,有劳了。”
天祈道:“对了,姐姐,你可知道那四个判官到哪里去了?”曹青道:“看他们跑去的方向应该是往泥犁楼去了。”天祈道:“泥犁楼?那是什么地方?”曹青道:“泥犁楼是地府地狱的所在,他们应该是搬人来捉拿你们了,你们还是快走吧。”天祈道:“不行,我还没找到我爹爹妈妈呢,还不能走,姐姐,你跟我说泥犁楼在哪里?”曹青道:“那好吧,不过地狱可不是好闯的,你们要小心些,跟我来。”
月灵将紫髯金蹄獒收进白玉葫芦里,随着天祈同曹青走出幽冥司,来到庭院里,曹青隔墙指着远处道:“从这个方向过去就是泥犁楼。”天祈道:“多谢姐姐,月灵,咱们走。”月灵点着头道:“嗯。”同天祈携手纵身跃起,红裙飘展,蓝衣带风,掠出高墙直向远处飞去。曹青目光湛湛的望着二人的背影,过了片刻,呢喃道:“愿你们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