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锦,”程夫人想了想,决定不能再放纵她,便伸手将她推醒。
“啊?”她猛地惊醒,一脸茫然地看着程夫人。
“擦擦吧,”程夫人递过一条干净的帕子,心里又软了几分,初醒的程锦懵懵懂懂的,和之前心智不全的她没什么两样。
“哦。”程锦接过帕子,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头擦了擦口水。
“昨夜没睡好?可是之前被吓坏了?”程夫人关切地问。
程锦咧嘴笑道,“阿娘,我一向胆大,吓不着我的。阿娘这几日是不是在为那秦嬷嬷的事儿忧心?”
程夫人叹了口气,“我自诩在当家理事上也算是一把好手,此次真是颜面尽失,那秦嬷嬷起了朱氏的尸首,在钰姐儿的院子里养了三年尸,我竟浑然不觉,真是难辞其咎,亏得这事儿知道的人就我们几个,若是传扬出去,我是真没这个脸当家了。”
“那秦嬷嬷本就是方士,那手段岂是我们能及的,无论是谁都会着道的,这个家除了您,还有谁能当得起,别看祖母平时不管事,但在大事上还是拎得清的。”
程夫人微微点头,无论如何,此次程老夫人站在她这一边,还是让她心生感激的。
“只是咱们府里的下人是真要好生整治了,府里的根基浅,咱们又是树大招风,还不知道混进来些什么人呢。”
程夫人还不知道自己曾经中蛊的事儿,但秦嬷嬷的事也给她敲了警钟,“阿钤也这么同我说,幸好你们之前就府里的下人都查了一遍,这一次无论是否真的无辜,只要那些下人有可疑之处,一律打发出去,绝不漏掉一个。”
程夫人此次是下了狠心,哪怕此事会遇到阻力,也势在必行,如今还有个妖尸不知所踪,说不准哪一日便要到府里捣乱的,府里不能再出漏子了。
“府里少了这些下人,还得再补一批,也得谨慎小心才是。”
承恩侯府根基太浅,根本就没有家生子奴才,府里的仆佣不是从外头买来的,就是从外头雇来的,像秦嬷嬷这般,也不是是签了长契的仆佣,他们这些做主子其实也很难拿捏得住下人。
如今是太平盛世,人命金贵,愿意卖身的奴才越来越少,但凡不是过不下去,普通人都会选择和东家立契做工,东家若是苛待下人,还能闹到衙门去。
程锦前世是在阴谋诡计里打滚出来的,利用人家阴私打击对手,这种事她可没有少干,收买过的什么嬷嬷丫鬟也不在少数,自然知道下人最好利用,威逼利诱之下,让他们说什么都可以,最关键的是,他们口中说出来的,还真让人深信不疑。
所以她对自己身边的几个丫鬟,用归用,却不曾真心信任过。
程夫人之前虽给下人们立了规矩,也调教得像模像样,但还是拿真心待他们的,在她看来,承恩侯府虽然阖府荒唐,唯有一点好,便是不恋栈权势,从不参与朝堂上那些争权夺利,无论是那些老大人们还是那些勋贵,对承恩侯府都十分宽容放纵,又有太后三不五时的赏赐,这十年来,承恩侯府的日子十分好过,她脑中只有后宅争风吃醋,压根就没有想到外头的手会伸到府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