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钤不是普通的闺阁女子,并未因程锦议论政事而大惊小怪,也跟着细细思索起来,“太后姑母垂帘听政的时候就拿祁王没办法,无论是苏相,还是崔相都想尽了法子,也不过换来如今的局面,皇上表哥亲政后就算想要对祁王动手,可是朝中并没有合适的大将,祁王在南边经营多年,怕是南边……”
程钤说到这里停住了,承恩侯不在权力中心,对邸报漠不关心,家里自然没有这些东西,但是程钤在国子监的女学读书,同学好友皆是名门仕宦,虽也很少议论政事,却知道哪家的姑娘随父母出京任职,哪家的姑娘留在京中……
这么仔细一想,便突然发现今年以来,离京前往南边的官员特别多,也有不少南边官员升迁回京。
这个发现让她大吃一惊,“皇上表哥要对祁王动手了?”
“祁王和皇上表哥对峙多年,看似已经形成平衡,谁都不会打破,实则相互提防了这么多年,早已失去了耐性,都在筹谋最后一击,连我们都察觉到皇上表哥想要动手,祁王焉能不知,我今日在大理寺瞧见的那个‘火人’,死状甚惨,那火由他腹内燃起,甚是蹊跷,我听旁边有人说那是蛊虫作怪。”
程钤听得寒毛直竖,却也不似寻常闺阁女子那般惊恐失措,“那蛊虫是南蛮的物事,听说十八脉那里将蛊虫看得很重,往往倾一族之力方能养出一只蛊虫,因此不肯轻易外传,怎么会无缘无故出现在京城?莫不是因为祁王?”
“皇上表哥频频对南边动作,祁王想必也不会坐以待毙,京城之中的这滩浑水是越来越浑了。”
“先前也听得坊间传闻,有江洋大盗挑衅官府,一连杀了数人,死状都极惨,还听得传言说近来常有人无缘无故暴毙,是上天示警,幼主无德,想来都是祁王在后头作祟。”
承恩侯府是依靠程太后和隆庆帝起家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真让祁王得势,他们怕是要被满门抄斩了,因此自然是站在隆庆帝这一边,对祁王深恶痛绝的。
“我想若京中真有蛊虫,定不会只有一只,今后怕是还会有此类事发生。”
“你说阿娘的病会不会与蛊虫有关?”程钤突发奇想,无意中却触到了真相。
“也并非不可能,你方才说阿娘从酒中仙回来便腹泻,可是因为饭食不洁?”
程钤点点头,“大夫是这么说的,所以阿娘很是恼怒,狠狠发作了那掌柜,那位严掌柜是夫人的陪房,一向很受器重,却因为此事被发落到庄子上,才换上了如今的掌柜。酒中仙毕竟是做酒楼的,若是有客人在里头用了饭腹泻,那这名声招牌可要彻底砸了。”
“大姐可记得那日同阿娘一块儿去酒中仙用饭的还有谁?”
“我呀,”程钤会记得这么清楚,便是因为她一直陪在程夫人身边,“还有胡嬷嬷,并几个丫鬟管事,我们是过去查账的,顺道在酒中仙用了饭。”
“那你们也用了不洁的饭菜?可曾腹泻?”
程钤摇摇头,“只有阿娘腹泻,那日我们还特意带了酒中仙的拿手菜回府给你和阿远,阿远还没来得及用,阿娘便病了,我们自然不敢再让他用那些菜,你却是一早便把饭菜用干净了,我们还特地请了大夫给你把脉,你同我们一样都好好的。”